“别了。大的一身煞气,小的满脸傻气,都不是我喜欢的那盘菜。”沈向柳自杨晏清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抽一口烟,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按灭,任由阿|芙|蓉燃烧出烟雾在屋子里飘荡出糜烂的气息,“况且那样子一看就知道都是良家雏,吃了八成是要负责的。麻烦~”
杨晏清转过身来依靠着窗棂,目光沉沉地看向贵妃榻上的美人:“阿柳,他是我看上的人。”
“知道~”沈向柳先是懒懒地笑,拉长了尾调声音带着勾人魂魄的妩媚,复又声音低下来,仿佛喃喃自语着说出下一句,“早在赐婚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杨晏清自己看中,普天之下,如今谁又敢做他堂堂摄政帝师的主?
“你该醒了。”
沈向柳脸上的笑意险些绷不住,僵硬了一瞬后才自然起来,娇声娇气地埋怨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一样喜欢一件事来来回回的唠叨?都说了才不是欢喜你,不过是雏鸟情结罢了,放个三五年总会缓过来,你急什么?”
杨晏清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了句“那便好”,反手将窗户关上,最后不咸不淡地和沈向柳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沈向柳重新靠回贵妃榻上,抽了一口阿|芙|蓉突然吃吃笑起来。
往日里杨晏清看到自己抽这东西总会生气,现如今却是连一句少抽些都不会说了,当真是想要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断开呢。
沈向柳咬着口中的烟嘴,眼底的涩然越发浓重。
就在这时,原本离去的脚步声再度靠近,门被一把推开,反应不及的沈向柳被人夺走了手里的烟枪,只听得咔嚓一声,烟枪在杨晏清的手中重重磕在榻边断成两截,溅起的小木片划过沈向柳呆愣的脸颊留下一道小伤口。
“雏鸟情结也行,以我的年纪若是成亲早些也不是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儿子。”杨晏清将手中剩余的半截烟枪轻轻放在沈向柳的头边,温声细语地威胁,“以后再让我从你手里看到这玩意儿,腿都给你打断,听见没?”
……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收拾,公子没有受伤吧?”路过的婢女看到之后连忙走进来,见自家老板呆愣愣的僵在贵妃榻上,连身上撒了烟灰木屑也没注意到,当即便惊呼出声。
被惊醒的沈向柳缓缓坐起身子,挡开了婢女想要给他整理衣衫的动作。
婢女知趣地收回手,看到地上断裂开的烟枪,询问道:“公子可还要支烟枪来?”
沈向柳沉默了半晌,轻飘飘道:“库房里的烟枪和阿|芙|蓉都处理了罢。”
婢女愣了愣,倒是没多问什么,毕竟这东西的确不是什么好物,公子如今不喜欢了她们高兴还来不及。
待到婢女打扫完离开,沈向柳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铜镜中一身妩媚裙装的自己,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结果这一笑牵动了脸上方才被割出的小伤口,一股刺痛自脸颊处传来,沈向柳嘶了一声,连忙看向铜镜中自己脸上的伤口,忿忿自语道:“杨晏清这个家伙居然伤我的脸!嘶……这不会留疤吧……要是真留了疤我跟他没完!阿香?阿香!”
“来了来了……公子有何吩咐?”
“去拿凝雪膏来!”
……
就在沈向柳小心翼翼拯救自己脸蛋的时候,下面的小厮上来传话,说是昨日来过的蒋公子又来了。
刚刚说自己不想招惹良家雏男的沈向柳:“……”
那个愣头青该不会真的……唔。
沈向柳放下手中用来上药的小竹签,想了想,对旁边候着的阿香吩咐:“找件男装来,颜色素净些。”
蒋青蒋辰安,沈向柳知道他不光是因为他是威远侯家的嫡次子,杨晏清与威远侯家的关系可以说是千丝万缕层层相扣,这次的事情更是要与威远侯家合作,更因为蒋辰安这个名字,实在是往前推几年,京城的各大青楼酒馆里对这个一掷千金又不睡姑娘的摇钱树印象深刻。
倒是的确没听说这个小公子哥有对男人感兴趣过,八成是昨儿初见他女装觉得好奇罢了。
沈向柳也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声名狼藉流连花丛的纨绔公子哥儿会一脸掩饰不住的雏相,世人各有各苦,也各有各的活法,管那么多做什么呢?他自己的日子可还过得一地鸡毛收拾不及呢。
一刻钟后,等在遇柳轩前堂的蒋青在看到一身云青色男装摇着折扇施施然走出来的沈向柳时不由得一愣,摈住呼吸好一阵直憋得双颊泛着淡粉色。
沈向柳好笑地一挑眉,将折扇合在手中一打,轻笑道:“蒋公子?”
蒋青听见声音这才猛地呼出一口气,垂在身边的手虚空抓了抓,最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攥住身旁的衣摆搓了搓:“柳、柳老板。”
“蒋公子不必如此拘礼,今日乃是我休息的时日,但蒋公子既然来了也不好叫客人平白多跑一趟。”
即便是一身男装,沈向柳的眉梢间仍旧萦绕着一种脱不开的媚意,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早已经练就炉火纯青,好似平日里总是叫那些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镖队商人白跑一趟的遇柳轩头牌不是他一般。
“天色正好,蒋公子可愿一同出去走走?”
“愿的,愿的!”蒋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在眼神触及到面前人的时候又立马飘忽到别处。
他本就是为了能和柳老板多说说话才来,如今若是能将人约出去逛街喝茶用膳聊天那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蒋青这副模样,沈向柳用扇柄轻轻挡住唇角,眼波流转间有些委屈问:“可是我今日装束不妥?蒋公子怎的连正眼看我一番也无?”
蒋青连忙摇手,头更是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忙声道:“不是不是!是柳老板男装……比女装,还要好看……”越说到最后声音越低,蒋青很快就感觉到这话有些暧昧,更别提他们正站在小倌楼的前堂里,脸上尴尬之色更浓。
“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哎呀……抱歉……”蒋青有些懊恼地耷拉着脑袋,特别想抬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