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感有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消解的情绪,甚至某种程度上没有之一,所以不管凯厄斯到底想出什么花招来为难我,我都一定会尽力做好该做的事。
“解散休息。”
想通这一点之后我毫无畏惧地迎上凯厄斯的目光,要打要骂任劳任怨,反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更加糟糕的。
但令人吃惊的是凯厄斯没有发飙,我肯定他刚才一定看到了我偷懒的全过程,他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继续转身抬头望天,一副我很烦别来打扰我的样子。
休息就休息。
没有丝毫愧意我找了一棵结实点的树,靠着树干滑坐下来,菲利克斯坐在我对面,他有气无力地挥下手算是打招呼,看来一直像僵尸一样站着难受的不止我一个人。
简没有坐下,她依然低垂着头,保持距离站在凯厄斯身后,黑色兜帽遮住她整张脸,没有一点表情泄露出来。
这次她的弟弟亚历克没有来,阿罗将亚历克派去处理南部战争遗留的影响,切尔西和科林负责协助他。不过他们姐弟两个的能力,随便出现一个就已经足够恐怖,即使是分开稍微打点折扣,但也足以起到很大的威慑作用。
不过说起简我就觉得有趣,出发的前一天阿罗又召开一次集会,他照例发表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讲,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说到最后差点将自己说得声泪俱下。
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什么大型传销组织的头目,这种感染力和号召力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将注意事项吩咐完毕,阿罗开始对自己的掌上明珠进行单独的千叮万嘱。
德米特里就站在简的对面,他们进沃尔图里很早,资历和能力都很高,站在队伍前端理所应当。
其余卫士听完阿罗的演讲,眼见他的注意力不再放在所有人身上,早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打算在任务开始前来场彻夜狂欢。菲利克斯已经准备要打一通宵马列牌,切尔西和科林甚至打算偷偷溜出去逛街。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纵情娱乐实在不是我的专长,以前没机会,现在没想法。
但干站着也很无聊,所以注意力不自觉就飘到简和德米特里身上,大概是阿罗的吩咐,德米特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简的身边,三个人正说着什么。
“德米特里,这次亚历克不在,我希望你能协助好简的工作,配合凯厄斯的行动。”阿罗的手掌亲切地搭在德米特里肩膀上,青年表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平常开玩笑轻松惬意的样子。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你得保护她。”阿罗顿了顿语气,接着说完剩下的话。
德米特里还没开口,简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女孩的声音稚嫩还带着童音,毫无起伏不带一丝情绪。“不需要,我的主人。”
从没见过简拒绝阿罗,我很感兴趣地竖起耳朵,企图听到更多。
“遵命,我的主人。”
德米特里就像没长耳朵,完全忽略简的话,有意要和她对着干。简没有说接受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漠地撇开视线,将目光投到别处,那不是漠视也不是傲视,她直接忽视了他。
德米特里的嘴角狠狠抽了抽,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然后他突然展开一个笑脸,风度翩翩向阿罗行礼告退,重新迈着欢跃的脚步离开。
真是两个怪人,但具体奇怪在哪里又说不清楚,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可真不符合德米特里的行事风格。
还没等我思索完毕,旁边草丛里一声鞋跟触地的轻响,就将所有人从休息坐姿调整到战立的警戒。凯厄斯转过身,他身后的黑色兜帽里传来简平静的声音:“德米特里。”
灌木丛被窸窸窣窣拨开,熟悉的瘦高身影投射到地面,果然是德米特里。
他这次来回的时间比上次长很多,不过带回来的东西也要多很多,一张方形地图被铺在草地上,用石头压住四角,一支直液式带墨囊钢笔很恭敬地斜躺在一边
卫士们驾轻就熟地围上去,德米特里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堆小纸盒——那是火柴,看来沃尔图里的惯用工具还是趋向于传统,火柴盒被按照顺序派发下去,轮到我的时候,他悄悄将一个银质打火机塞进我的长袍侧袋。
“用这个更快。”他带这种善解人意的狡黠眨了眨眼睛,我同样眨眨眼睛感谢他的好意。
领完必要的工具之后,我们全部围到地图旁边,那是一张卡法雷拉公园的地图,正面是普通的景区介绍,背面则是分层设色地形图。也不知道这么点时间德米特里到底从哪里搞来这种专业化的玩意,看来他果然参加过很多次沃尔图里的审判活动。
一盏便携式护眼灯点亮放在地图右上边,凯厄斯拿着钢笔屈膝蹲在中间,他直接略过了前面的景区图,眉头微皱研究背面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