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开心的。母亲送了礼物、还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身上的裙子和周围人的目光都好重。
母亲想她结婚,非常强烈的目的。她身为女儿…也是不是该听她的呢?
她生出一丝冲动,舒羯只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只是离开就好。
只这么做,母亲会纵容她的。她深知自己对她还有用,她现在有作为女儿任性的资本不是吗?舒珂宁说她只有我不是吗?
身上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锁住她的骨骼,灼烫如地狱下锅煮过的镣铐。
有人靠近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抬起:“舒小姐,生日快乐,愿意赏脸喝一杯吗?”
不等对方反应,猛地撩起层叠的裙摆,从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掠出去,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
门口。
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暗光从门外投射进来,随着门童拉开门,舒羯迎着湿润的空气深吸一口气,外头雨下得更大了。
她真的跑了出来,而宴会厅里,交响乐仍旧悠扬流淌,灯火仍旧温柔璀璨,舞步仍旧翩然。
没有人察觉她的逃离。
她的生日宴,没她舒羯也不是不行。
*
舒羯站在门庭对着飘洒下来的雨怅然若失。
铜制金属路灯闪烁在外,与室内的热闹不同,室外除了动态的雨,就只剩下一整排停着的豪车。
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个失孤了的孩童,落寞又孤寂。
夜晚黑暗,寂默得像是人类的大结局。
舒羯饮了好几杯香槟,头脑已有些晕晕乎乎。
她突然有点怀念自己在工作时候的样子了,至少在当女演员的时候有很多人真心实意地喜欢着她。
而现在呢,真心?她讪笑着,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舒羯身上穿着的是件抹胸礼服,胸脯部分镶着一颗颗白玉般无暇的珍珠,莹洁的后背尽收眼底,直角香肩被雨所侵蚀的雾气染得溟溟。
秋浓露重,寒气凝结成雾。她向着空旷草坪凝望,忽地,她偏头——
母亲大张旗鼓举办的晚宴之中,居然有人也和她一样,如此不合时宜地站在外头。
在无数豪车云集的前院,一个穿着西装端肃笔挺的男人在辆车旁伫立着。
他们之间相差不过几十米。在温暖壁灯的掩映下,男人神色被照得淡漠。
“说了多少遍,我不相亲。”低沉如金属质感的嗓音传来。
得,又是个被逼婚的,看来同病相怜的人还挺多。
“见一见?什么见一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亲事都帮我谈好了,说是相亲,结亲还差不多。”
无色透明如流水般的急雨砸在他的西服上,他顺手将西服脱了下来。
温莎结早已松散,白色的衬衫也湿透了,勾勒出胸前精状的肌肉线条,浑厚的肩膀被打湿了的衬衫紧紧包裹着。
雨像是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将袖口拉至肘关节,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纵横交错的青筋凸起,像是正在涌动着的波涛,似要破皮而出。
她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可舒羯就是推开了门童为她撑着的伞,随着步伐,冲了出去。
这场雨算是彻底把她整晚保持的体面浇了个干净。这样也好,不用再回那个地方去了。
“喂,雨下的很大,你怎么不进去?”舒羯挡住额头,走到男人身旁。
他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一株虽然被打湿但依然挺立的松科植物。
听到声音,男人往背后转去。
随之而来的是那具有压迫感的身体,男人靠近她,身上的广藿香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