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四章（第2页）

老头儿也突然没好气的道：“走了就走了！除了他，我们就不能过日子了？”

……这天到傍晚时分，左邻右舍的陆陆续续听到说“甄士隐出走了”的消息。西边远邻的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来报告说：“什么出走了，我今天清晨在过河的时候不是刚刚看见过他吗？我到河这边了，他跟一个和尚说说笑笑的准备过河到那边去。我问：‘甄先生，到哪儿去啊？’他道：‘跟这位大师外出有事呢’。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来得及多问，船已经向那边过去了。”

“可能他出家了。”家里人都这么想道。

……却说贾雨村通过林如海，林如海再联络内兄贾政的曲折关系，喜获“复职”，被选了金陵应天府。他人生之路上摔了一跤之后，在别人的拉扶之下，又站立了起来，因而便增添了一分坚韧和顽强似的，生活的信心也得到恢复。

话说在金陵的近郊，有一户姓冯的人家，家主是一名里正，家里稍稍有些田产和银两。夫妻两个生养了两胎，大的是一个女孩，第二胎是一个男孩，生活本来还算安稳和幸福。女孩长大成人出嫁两年之后，灾祸先后降临到该里正家。一年之内，里正在年头，妻子在年尾，夫妻两个先后都亡故了。只剩下了冯公子一个人。好在冯公子的姐姐嫁得并不甚远，时常回没有了父母的娘家来看望弟弟，帮助弟弟干些家务，处理一些田间的杂活儿。

这年过了春节，冯公子十八岁了，婚姻之事成了姐姐心中的头等大事。可冯公子好像还没有产生结婚生子的意识似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姐姐在急着操心思，而冯公子本人却不紧不慢，可有可无似的。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到第二年的春天，姐姐、姐夫通过熟人打听到有一名姑娘，年龄比弟弟小两岁。听说女孩家家境不怎么好，还是租的人家房子住的。姐姐想：“女孩家条件不好，这也许还是个好事呢。女孩嫁过来说不定还更一心一意的待在这里呢！这是一。二，我弟弟反正是娶女孩过来的，买猪子不买猪圈，女孩哪怕没有家也行。”于是姐姐和姐夫就先去看了女孩两眼：那女孩模样挺周正，身段很好，脸蛋儿也美美的。两眉毛之间有一个大黑痣，成了个漂亮的点缀。于是姐姐、姐夫都感到十分的满意。姐夫甚至说：“这姑娘嫁给你弟弟，真绰绰有余。”

接着，姐姐、姐夫就过来将冯公子打扮了一番：洗了头发，梳理了辫子，买了一顶好帽子，换了一身干净平整的衣服，鞋子也换成了新的。前往相那女孩。冯公子见到女孩的那一刹那，不知是荷尔蒙作怪，还是上天突然降临了爱情婚姻的欲望，他竟一下子被女孩迷住了。感觉这个女孩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人，好像是上天和祖宗早已确定好了赐予他的。

没有询问冯公子话，姐姐、姐夫已经从冯公子的表情上看出冯公子是满心满意的。姐姐又叫女方介绍人询问女孩的想法，女孩羞涩的说由父母做主。从神情和言语方面看，女孩至少是不反感的。于是就下聘礼。女孩父母聘礼要得很多，但姐姐、姐夫咬咬牙，没有请介绍人传话讨价还价，差不多倾其家中所有，下了聘礼，算是敲定了这桩婚事。回家后请“择日先生”看了个好日子，就准备过来娶新娘子。

按照择日先生选定的黄道吉日，冯公子及姐姐、姐夫、男方介绍人和轿夫等人于凌晨时放了爆竹，制造了一番喜庆的气氛，而后就欢欢喜喜的前往去接新娘子。当然又带了些银两作为新娘家的“开门礼”。按照这一带结婚的礼节，男方家人在到达女方家附近时，女方家也应该放爆竹，表示喜庆，表示愿意迎接娶亲队伍的到来。

可是当冯公子的队伍到达女孩家附近时，已经燃放了爆竹，按理女方家已经知道迎亲的队伍到了，可女方家就是迟迟不放爆竹。随着迎亲队伍的靠近，望见女方家门口簇拥了好多人，不但一点感觉不到喜庆的气氛，反而听到嘁嘁喳喳夹杂着闹哄哄的吵闹声。冯公子等自然感到甚是奇怪。冯公子的姐夫上前试探着询问簇拥着一堆人旁边的一个男子，道：“请问，你们各位都是女方的亲戚吗？”

那男子回答说：“不是，我们是男方的亲戚，我们是来迎娶新娘子的！”

这话使冯公子的姐夫又惊又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么？”

那男子没好气的说：“你说这丫头的老子弄什么交易！他收了我主人家的聘礼，竟在夜里悄悄的领着丫头往外地逃跑，要白白的卷走我主人家的银子！好在我薛大主人家有耳目飞马报告给了我薛大爷，把他们抓回来了！我薛大爷脾气昂，抽了他几个嘴巴，他现在还在嘴犟，说准备退亲。他以为我家薛大爷是好惹的，他也不睁开眼睛瞧瞧我们是哪家的人马！——现在还在吵闹呢！”

那男子语速快，冯公子的姐夫一时并没有完全弄懂是怎么回事。于是冯家、薛家几个人围拢来，又说了好多话，才把事实真相基本搞清楚。

原来，这丫头并不是他老子亲生的，丫头老子说是从小抱回来养大的。也有人偷偷的告诉过薛家人：“哪里是什么抱养的呀，分明是拐回来的。那丫头的老子就是个拐子，专门拐小女孩，养大后再贩卖出去，赚银子……”

冯公子姐姐道：“您薛家是什么时候下的聘礼呢？”

薛家有人回答道：“昨天。昨天我薛大爷就下了聘礼，本来就可以当天把新娘子带走的。后来不知道哪个一算，说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今天娶新娘子最好。哪晓得丫头的老子竟耍这个花招，想在夜里卷走银子溜走。他瞎了狗眼呢，以为我家薛大爷好欺负。我们便把他们抓了回来，给了丫头老子几个脆响响的嘴巴子。……”

冯姐姐道：“您大哥，听我说两句：我冯家四五天前就下了聘礼了。也是等今天好日子的。俗话说，卖萝卜的还有个顺序，按先来后到呢。我冯家聘礼下得早，女孩应当归我冯家。您薛家呢，向拐子要回银子，好好的回家过日子。……”

话音刚落，薛公子恶狠狠的奔过来，骂道：“你这臭逼放你的臭屁！——你们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我薛家在这方圆上百里，其他人家都得缩着头过日子？什么先来后到的！跟我薛大爷就别讲这个理！——现在我告诉你，你什么鸟姓？——姓冯？你这姓冯的鸟人家赶紧给我走人，至于你家跟拐子的银子什么的，关我的鸟事！——我现在就准备把人娶走。……”

冯姐姐哀求似的道：“你这人怎么出粗口骂人呢？——明明是我家先下的聘礼啊！”

那薛家主人一跳就站上了拐子家门前的方桌，挥着拳头命令道：“薛家弟兄们，动手！抢人！给我打死这冯家稀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