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尖敲在鎏金扶手上的狻猊兽首,目光扫过杨国忠惨白的脸色。
殿外传来鸿胪寺特有的铜铎声,商瑶捧着漆盒跪在丹墀之下,琉璃步摇折射的光斑正落在"癸"字纹上。
"此乃工部匠作监特制的量器。"方羽从漆盒中取出青铜方斗,底部暗格随着他指尖按压弹开,"每收百石粮便克扣三石,暗格机括需用特制磁石开启。"他将磁石掷在青砖上,叮当声中滚出七颗户部特制的金算珠。
杨国忠突然暴起,紫袍撞翻了案几上的青铜朱雀灯:"竖子安敢欺君!"他袖中滑落的金叶子飘到商瑶脚边,边缘的锯齿与棺材封钉完全吻合,"这些江湖把戏。。。。。。"
"够了!"
皇帝起身时撞翻了香炉,龙涎香的灰烬落在那串粮仓麻绳上。
他拾起方羽的玄铁鱼符,目光掠过丹墀下黑压压的玄甲卫:"方卿可知神龙元年清算韦氏党羽,大理寺换了三任少卿?"
方羽解下御赐的麒麟玉带,官服下摆还沾着演武场的尘土:"若三年内吏治未清,臣愿自囚于刑部死牢。"他忽然指向殿外巍峨的朱雀门,"此刻长安一百零八坊中,三百玄甲卫已分赴各仓核查存粮。"
辰时的阳光穿透云层,商瑶捧着的溯影镜残片突然映出奇异光彩。
镜面残存的波斯琉璃上,隐约浮现出杨国忠别院的地下密室——这是昨夜玄甲卫突查西市当铺时,从胡商密室中找到的前朝秘宝。
"准奏。"
皇帝将鱼符重重按在永济渠舆图上,朱砂标注的河道突然被压出凹痕。
杨国忠踉跄着扶住蟠龙柱,镶猫眼石的护甲在柱身刮出刺耳声响。
退朝的钟声在午门回荡时,方羽的玄色官服已浸透冷汗。
商瑶将温好的参茶递进马车,见他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杨国忠的党羽占了六部半数主事,今日他失掉的颜面。。。。。。"
"他丢的何止颜面。"方羽掀开车帘,望着朱雀大街往来的粮车,"那十三具棺材里装的不是寿材,是准备运往幽州的劣质箭杆。"他摩挲着袖中暗藏的连弩机关,"明日你带玄甲卫去查抄刘主事私宅,切记先放火头鼠从排水渠钻进去。"
暮色染红兴庆宫飞檐时,杨国忠别院的暗室里聚集了七位身着褐衣的账房。
他们面前摊开的账册墨迹未干,窗棂外忽然传来胡商特有的驼铃声——这是要连夜修改各州府三年内的钱粮簿册。
更鼓敲过二更,商瑶在镇国公府地窖中发现三十箱特殊账本。
每册封面都烙着"癸"字火漆,内页用波斯商人传来的密码文字记载着各地官员的孝敬明细。
她取下鬓边的琉璃步摇,簪尖在烛火下显出磁石特性——这正是开启量器暗格的钥匙。
五更梆子响过,长安城十二座粮仓同时升起狼烟。
方羽站在含元殿最高阶上,看着玄甲卫呈报的查抄清单冷笑:杨国忠以为烧掉明账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那些暗账早被商瑶破译了密码。
东方既白,第一队清查人马举着御赐虎符冲出明德门。
他们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定,灞桥驿站的八百里加急已带着杨国忠的密信奔向淮南道——那里有他经营多年的盐铁转运使,此刻正在江面上秘密销毁运往江南的税银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