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八十二章 伪装术下窥敌踪（第2页）

钱禄！果然是他！

方羽胸中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在燃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在喝人血，吃人肉！简直是丧尽天良！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怒火，正准备将账本妥善收好，细细思索下一步计划时，一直警惕着外界动静的张虎突然身体一僵，耳朵贴近墙壁，片刻后猛地转头，压低声音急促道：“大人，不对劲，外面有人靠近，脚步很轻，不止一个！”

方羽立刻收敛情绪，将账本重新用油布仔细包好，塞回墙壁夹层，快速恢复了厢房内破败的模样。他示意张虎噤声，自己则悄悄起身，走到窗边，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驿站外，夜色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但仔细分辨，确实能听到一些细微的，不属于自然的声音——那是极轻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却带着一丝鬼祟和试探。

方羽心中一凛，立刻默念启动了伪装术。他迅速调整呼吸节奏，收敛外放的气息，眼神依旧锐利，但面部表情却变得松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倦与虚弱，仿佛只是一个因连夜奔波和惊吓而疲惫不堪的普通旅人，悄然隐匿在这破败环境之中，存在感大幅降低。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窗缝边，眯起眼睛，透过缝隙向外观察。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到几条鬼鬼祟祟的人影，正隐藏在驿站院墙外的阴影中。他们穿着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身形却颇为精壮，不像是普通的百姓，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这些人行动谨慎，不时探头探脑地向驿站内张望，目光尤其集中在钦差行辕被烧毁的方向，以及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偏院。

果然，是监视。方羽心中冷笑，河东的官场，还真是滴水不漏，反应够快。驿站失火，钦差“遇刺”，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救援，不是追查凶手，而是派人监视，生怕钦差没死透，或者还有什么后手。

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陪他们演一场戏。

方羽转过身，故意放重了脚步，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破碗，重重地摔在地上。“哐啷”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娘的！这什么破驿站！连口热茶都喝不上！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差事！”他故意粗声粗气地抱怨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和懊恼，仿佛一个被差事折磨得心烦意乱的普通官差。

张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立刻配合着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虚弱地咳嗽两声，像是受了重伤，又像是被吓破了胆。

院墙外的探子听到屋内的动静，似乎交流了几句什么，脚步声更加靠近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警惕，没有贸然闯进来。

方羽心中暗笑，看来这招“示弱”果然有效。他们是想试探钦差的虚实，看看钦差是不是真的被吓破了胆，是不是真的乱了阵脚。那就让他们以为，钦差不过如此，只是个贪生怕死、只会抱怨的草包，让他们彻底放下戒心，放松警惕。

清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驿站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驿丞点头哈腰地引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官员，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

“哎呦，钦差大人，真是罪过罪过，下官来迟了，让大人受惊了！”那官员一进门就拱手作揖，满脸歉意，但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狼藉的院落，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探究。

方羽“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语气不悦道：“你是何人？”

“下官乃是这河东道布政使司经历司经历，姓李名和。”中年官员笑容更加谄媚，“奉布政使大人之命，前来拜见钦差大人，问候大人安康。”

“问候安康？”方羽冷笑一声，指着周围破败的环境，“李经历，这就是你们河东道的待客之道？钦差行辕被烧，驿站如此破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安康’？”

李和脸色微微一僵，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连忙解释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昨夜驿站突发火灾，实在是意外，下官已经责令驿丞全力整修，只是……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恢复原状。至于这厢房，已经是驿站内最好的住处了，还望大人海涵。”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个眼色，身后立刻有人端上来一些饭菜。说是饭菜，其实也只是粗茶淡饭，几个硬邦邦的馒头，一碟咸菜，还有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比起昨夜驿站提供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羽瞥了一眼那粗陋的饭菜，脸色更加阴沉，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你们河东道的早膳？堂堂钦差大臣，就吃这些猪食？”

李和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强忍着，赔笑道：“大人说笑了，这……这已经是驿站能提供的最好的伙食了。河东地处偏远，物资匮乏，还望大人体谅。”

“体谅？”方羽提高了声音，语气严厉起来，“李经历，你可知本官是奉旨钦差？肩负皇命，前来河东巡查吏治，赈济灾民！你们河东道就是如此对待钦差的？如此敷衍塞责，莫非是心虚，怕本官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李和，语气咄咄逼人，带着一股年轻气盛的傲慢和锋芒。

李和被方羽这番疾言厉色，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躬身道：“大人明鉴！下官绝无此意！河东道上下，对钦差大人那是敬畏有加，绝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只是……只是这驿站条件简陋，一时准备不足，还请大人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一定尽力安排妥当，绝不让大人受委屈！”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方羽的反应，眼神闪烁，似是惶恐，又似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方羽将李和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确定，这些人表面恭敬，实则内心轻蔑，根本没把他这个钦差放在眼里。他们或许以为，他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空有虚名的年轻官员，来河东不过是走走过场，捞点油水就走。

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以为吧。方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