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还凝着晨霜,马蹄铁叩击的脆响已震得酒旗簌簌发抖。
方羽勒住枣红马时,一片枯叶正落在商瑶发间的鎏金步摇上——那支他去年在洛阳黑市签到得来的西域贡品。
"当心箭伤。"商瑶指尖拂过他玄甲领口的裂痕,昨日在渭水桥头配的解毒香囊从袖口滑出半截。
方羽突然想起装桂花酿的瓷瓶里,那片被沙棘毒蚀出孔洞的密函残页,手臂不由加重了力道。
三百亲卫的甲胄碰撞声惊飞檐角麻雀,商父捧着鎏金酒樽的手晃了晃。
二十年西域行商练就的圆滑笑容里,头回透出真心实意的赞许:"贤侄这件明光铠,倒比波斯商人压箱底的锁子甲还要威风。"
宫门传来的净鞭声切碎寒暄。
方羽解下的佩剑刚交给羽林卫,就看见李将军冲他晃了晃三根手指——这是上月突袭契丹粮草时的暗号,意指三股敌对势力。
太极殿蟠龙柱上的金漆映得圣旨格外刺眼。
当太监尖声念出"擢升镇军大将军"时,方羽余光瞥见兵部侍郎的象牙笏板裂了道细纹。
这个曾克扣边军粮饷的老狐狸,此刻正用打量波斯琉璃盏的眼神盯着他腰间新换的紫金鱼袋。
"谢主隆恩。"方羽叩首时,怀中的《天策枪谱》硌到肋骨。
七天前在突厥商队遗址签到时,系统提示音曾说这秘籍关联着某个朝堂大人物的弱点。
庆功宴的炙驼峰还冒着热气,已有六拨官员"不慎"将女儿画像遗落在他席前。
方羽把玩着西域使节进献的夜光杯,突然在某个敬酒身影的玉带上,瞥见与靺鞨俘虏纹身相似的狼头图腾。
戌时的梆子声惊散谄媚之徒,方羽在宫墙拐角处按住李将军肩甲:"三日前押回的靺鞨俘虏,可说过长安西市哪家胡商店铺有狼牙坠子?"
更夫提着灯笼经过时,商瑶正将新调制的金疮药塞进他箭囊。
暗巷里窜出的野猫撞翻竹篓,露出底下压着的半截突厥骨笛——与战场缴获的那支恰好能拼成完整图案。
"明日酉时三刻,派人盯死西市波斯邸。"方羽说着突然噤声,屋檐传来瓦片松动的轻响。
他揽着商瑶急退两步,一支淬毒弩箭正钉在方才立足的青砖缝里,箭尾缠着的羊皮条烙着户部专用的火漆印。
五更天的雾气漫过将军府匾额时,方羽正用陌刀挑开皇上赏赐的锦盒。
二十颗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最底层压着的《贞观兵要》扉页,赫然盖着已故刘太师的私章——那枚印鉴本该随着三年前的粮草案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