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十年前,我只有十二岁,弱小无力,只能逃离。我拜师学艺,一边学画,一边学医,还学会了如何无声无息地取人性命。"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画像,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这些都是我画的,每一幅都倾注了我的思念和恨意。画上涂有特制的迷药,能使人产生幻觉,以为自己梦见了美人。待他们沉浸在幻觉中时,我便扮成画中女子,潜入房中,用极细的银针从鼻孔刺入,直达大脑,就如他们十年前杀死姐姐那样,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这是我在西域学来的手法,"杨柳冷漠地说,"所谓的画中女鬼,不过是他们药物作用下的幻觉,加上我的扮演罢了。我要让他们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就像当年我姐姐那样!"
李清歌走上前,轻声道:"杨柳,你姐姐在天之灵,不会希望你沦为杀人凶手。复仇只会让你的灵魂也被仇恨吞噬,这不是杨莲希望看到的。"
"晚了,"杨柳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已经杀了七个人,还有三个在逃。我不会停手,直到所有参与害死姐姐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包围住了!不许动!"
杨柳面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直指自己的咽喉:"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陪姐姐吧!"
千钧一发之际,李清歌飞身上前,一掌击在杨柳手腕上,银针应声落地。上官临风迅速上前,制住了她挣扎的身躯。
"放开我!"杨柳挣扎着喊道,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让我去死!让我去见姐姐!"
"杨柳,"李清歌轻声唤道,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声音柔和却有力,"死亡不是解脱,活着才能见证正义的实现。你姐姐的冤屈,我们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杨柳的挣扎渐渐平息,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她跪倒在地,捂着脸哭泣:"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没能保护你。。。我没能。。。"
李清歌和上官临风对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明白,眼前这个杀人凶手,本质上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为姐姐复仇的可怜妹妹。
案件告破后,上官临风将详细的调查结果呈报朝廷。考虑到杨莲的悲惨遭遇和杨柳的复仇动机,以及她当时年幼,目睹惨案在心理上受到的巨大创伤,皇帝特赦杨柳死罪,改判流放边疆。
与此同时,莲池村村长和其他参与害死杨莲的人也被逮捕归案,严惩不贷。那片曾经埋葬了杨莲冤魂的荷塘,也被重新净化,不再是村民们避而不谈的禁地。
在杨柳启程流放前的最后一天,李清歌来到牢中看望她。杨柳已经平静下来,眼中的仇恨被更多的释然所取代。
"李姑娘,"杨柳轻声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李清歌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杨柳从怀中取出一幅小小的画卷,递给李清歌:"这是我画的最后一幅姐姐的画像,没有涂任何药物。请你将它带回莲池村,为姐姐立一座衣冠冢,让她能够入土为安。"
李清歌接过画卷,郑重承诺:"我一定亲自前往。"
杨柳感激地点头,又将一本画册交给李清歌:"这些年,我接触了几位与我姐姐有着相似遭遇的女子。我教她们画画,希望她们能用画笔抒发情感,改变命运,而非像我一样用恨意毁灭生活。请将这本画技心法转交给她们,告诉她们。。。每一幅画都能传递情感,但不必是恨。"
李清歌心中触动,轻轻点头:"一定。"
第二天,杨柳被押上了前往边疆的囚车。李清歌和上官临风在城门外相送。杨柳向两人深深一拜:"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谢谢你们为姐姐讨回了公道。"
囚车缓缓驶离,杨柳清瘦的背影逐渐远去。李清歌看着那远去的囚车,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人心难测。那些看似繁华的世家背后,或许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而那些看似普通的画像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泪水与仇恨。
"这世间总有不平之事,但以暴制暴,终非正道。"上官临风站在李清歌身旁,轻声说道。
李清歌望着远去的囚车,轻声回应:"可有些时候,正道又在何方?"
上官临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望着远方深邃的天际线,沉思片刻后道:"也许正道不在某处,而在人心。当我们心中有光,哪怕走在黑暗中,也能照亮前路。"
李清歌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上官临风。阳光下,这位平日里威严的王爷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和坚定。
上官临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无论道在何方,至少我们可以一起寻找。"
李清歌没有抽回手,任由那温暖在两人之间流淌。她轻轻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一起。"
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如同那画中幽怨的女子,望向远方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充满不公的世界,却始终怀抱着一丝希望。
几日后,李清歌带着杨柳的画像回到莲池村,在荷塘边为杨莲举行了一场迟来的葬礼,立了一座小小的衣冠冢。那幅画像被她珍重地安放在墓前,上面的杨莲微微含笑,仿佛终于得到了安息。
荷塘边,几朵白莲悄然绽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对这个迟来十年的正义,献上最后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