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六十六章双生蛊影（第1页）

灶台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艾草混着雄黄的味道从门缝钻进来。我攥着豁口的柴刀蹲在窗下，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劈柴时的松脂——就跟此刻痋婆梳头用的桂花油一个味。

＂夜儿，来帮阿娘添把柴。＂

屋里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发冷。这语调与记忆中分毫不差，连咳嗽的节奏都像极了阿娘犯喘疾时的模样。黄小九的爪子抠进我肩头，鼠须扫过耳垂：＂是摄魂蛊！那老妖婆在学你娘说话。。。＂

白璃的银发突然缠住我的手腕。她后背咒文渗出的金血在窗纸上洇出莲花纹，哑着嗓子道：＂看铜镜。＂

透过竹帘缝隙，我看见痋婆侧脸映在镜中。她枯槁的手指捏着把牛角梳，梳齿间缠着的发丝泛着银光——正是阿娘临终前剪下的一缕白发！

＂当年你娘跪着求我。。。＂痋婆突然转头，皱纹里的蛊虫簌簌掉落，＂用双生蛊换你活命，如今该还债了。＂

我抄起墙角的腌菜坛子砸过去。陶罐在门槛处炸开，酸萝卜混着辣椒末糊了痋婆满脸。这招是和镇上泼皮王二狗学的，去年他往我家院里扔死耗子，我就是这么回敬的。

＂找死！＂

痋婆的竹杖扫翻供桌，香炉里的香灰迷了眼。我顺势滚到灶台后，摸到阿娘常用的火钳——铁柄上还留着当年烤红薯烫出的焦痕。

黄小九的狐火点燃干辣椒串，呛人的烟雾中，白璃的冰刃直取痋婆咽喉。金铁相击的脆响里，我瞥见痋婆颈间挂着个银锁片——跟我襁褓时的长命锁是一对！

＂你才是。。。＂我浑身血液都涌上头顶，＂你才是我娘的。。。＂

痋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她撕开左袖，露出臂弯处的胎记——跟阿娘的一模一样！＂当年那窝囊废选了她，我就该把你们父子都炼成尸傀！＂

灶膛里的火星突然爆开。我想起八岁那年，阿娘抱着我说起早夭的双胞胎妹妹，说那孩子臂弯有朵莲花胎记。。。。。。

白璃的嫁衣突然鼓荡如帆。她扯下银簪刺入心口，靛青咒文如活蛇游向痋婆：＂破！＂

痋婆袖中窜出条双头蛇，毒牙咬住簪子的瞬间，整座吊脚楼突然倾斜。我们撞破竹窗摔进后院，压塌了阿娘种的紫苏丛。浓烈的香气让我想起她腌的紫苏梅子，那是每年清明扫墓必备的供品。

＂去血池！＂白璃咳着金血指向猪圈。黄小九一尾巴扫飞扑来的蛊虫，油亮的皮毛沾满鸡粪：＂这时候还惦记着杀猪？＂

腐臭味扑面而来。石槽下藏着口枯井，井壁的青苔上留着新鲜的指甲痕——跟阿秀采茶时划伤的手指一般粗细。

＂跟着血线走。。。＂白璃的银发缠住辘轳，指间金血滴入井口。血珠坠落的轨迹突然凝成红绳，绳头系着的铜钱正是我去年丢在山涧的那枚！

井底传来婴啼。我攥着麻绳往下滑时，掌心被毛刺扎出血珠——这麻绳是阿娘亲手搓的，往年晒腊肉用的就是这种。

黄小九的狐火照亮石室。十二口陶瓮围成圈，每口瓮里都泡着个男童，心口插着的桃木钉刻着林氏族徽。最中央的冰棺里，赫然躺着个穿月白苗绣的女子——与白璃本体一模一样！

＂这是。。。＂我踉跄着扶住冰棺，腕间的银链突然发烫。棺中人脖颈挂着半枚玉珏，跟我从小戴的正好能拼成圆。

痋婆的怪笑在头顶炸响：＂没想到吧？白姑娘才是真正的。。。＂

白璃的冰刃突然调转方向。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我的胎记，金瞳里泛起涟漪：＂对不住。＂

剧痛从心口炸开。我低头看见冰刃透胸而过，血珠溅在冰棺上，竟让棺中人的睫毛颤动起来。黄小九的尖叫与痋婆的咒骂混成一片，而白璃贴在我耳畔的低语格外清晰：

＂双生蛊要用心头血来破。。。。。。＂

冰棺突然爆裂。棺中女子睁眼的刹那，整座石室开始崩塌。我攥着半枚玉珏坠入暗河，最后瞥见白璃的银发缠住痋婆，两道身影在落石间同归于尽。。。。。。

河水呛进肺叶时，我仿佛回到儿时的夏天。阿娘在河边浣衣，我举着竹篓捞虾，水草缠住脚踝的感觉与此刻别无二致。

＂咳咳。。。＂

我被冲上岸时，手里还攥着染血的玉珏。晨雾中走来个戴斗笠的妇人，她腰间竹篓里的草药味让我鼻头一酸——是阿娘常采的止血藤。

妇人掀开面纱的瞬间，我如遭雷击。那张与阿娘一模一样的脸上，臂弯处赫然纹着朵血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