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只是笑眯眯地回看:“哎,怪不好意思的。”
云岁见他故作姿态,单一笑而过,自顾夹菜吃去了。
播音腔那位又接茬:“这我可有得说了——我赌,他俩关系最差的时候是高三上学期!”
众人巴巴地望过来,戚文也看过去,要听他编什么花样。
“我当时和阿侪不是一个班嘛,那时候阿侪他抽屉里一直塞着两把伞,我还以为他讲究,打伞也分晴雨,没成想他竟说最近多雨,戚檐老是没拿伞,他不想再和他打一把!啧,那是真嫌弃……”
段礼乐了:“哈!我说戚檐那不带伞的臭毛病为啥一直改不了。”
众人于是又看向文侪,他给嘴里饮料呛了,自尊心高的后果就是为了避免咳出声,死命忍着,嗓子眼痒得差些掉下眼泪。
戚檐脸皮倒是厚,大咧咧把手往文侪脖子上一挂:“怎么了?这就是爱啊!”
“爱?”楚邵哼了声,眼刀扫过来,“好友加了没?电话存了没?六年大学,从本科生到研究生,除了偶遇,见过面没?”
戚檐倒是理不直,气仍壮:“我的爱就是比较内敛。”
楚邵说:“狗屁的内敛。”
“听不着。”戚檐起身给文侪舀汤。
“我管你听不听得着。”楚邵一面剥虾壳,一面说,“哪怕我脑袋滚地上,你的感情都是外露的,唯独表里不一的本事狐狸似的。”
顿了一下,瞥了眼那给文侪献殷勤的戚檐,改口说:“狐狸精似的。”
戚檐但笑不语,将汤碗搁去文侪手边。
文侪颇自然地用手掌盖住桌上酱料盘,没让戚檐的外套袖子沾着,倒是答了楚邵的话:“好友没加,电话没存,大学六年,连偶遇都没有。”
段礼拿他俩当亲密挚友看了这么些年,一听那话,坐不住了,方要开口,可文侪又张了口——
“现在补回来,不算迟。”
播音腔那位诧异:“阿侪,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
“六年了,换谁都得变点儿。”文侪答。
“岂止一点儿。”楚邵冷笑。
“是,”戚檐把话接过去,“没变的是我,我比较专情。”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云岁将酒瓶往桌上搁,又听开瓶器砰地一响。斟满酒的高脚杯转瞬便贴近戚文二人的脸:“成了,我一块祝了——”
“你俩,出柜快乐!”
***
橘黄灯光融了阴雨,极柔和地在夜路上铺开。
老城角落的一家咖啡馆,门上铃铛轻一响,探进去个肤白发浅,却穿了一身黑的男人。
文侪径直走到咖啡馆临窗的角落,高瘦的身子没能遮住藏在身后的东西。
见戚檐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文侪便也不遮掩了,将大束的、甚至于夸张的紫罗兰花束递到了戚檐面前。
花束颜色淡,极优雅的颜色,戚檐高高兴兴抱过去,笑道:“哥还真浪漫。”
又问:“你知道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是忠诚与信任吧?”
文侪坐下来,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面前的温咖啡:“又不是乱送的。”
雨大了,泼在玻璃窗上。文侪叫外头雨引去视线的片刻,戚檐喊了他一声,再回首,大片的、华丽的红已盈满了眼。
红玫瑰。
这花的花语丰富,是炽热的爱,是浪漫,是激情,也是爱意不朽与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