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当然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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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是因上轮文侪先他一步而死的缘故,戚檐没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细瞧文侪死时的状态,也就无法如过去那般轻易摸透那人的想法。
可他还是清楚文侪的心脏此刻爬了好些裂口,就好若被生剖的人是文侪,而不是他自己。
他瞧着文侪神色,没上手安抚。
戚檐说白了也并不知自己是从何处看出文侪的不对劲,是从他那较往日低垂的眉,还是被他略微咬住的下唇?
总之,戚檐就是知道,现下的文侪,是不容他安慰的文侪。
于是这张扬的狐狸渐渐慢下了动作,连呼吸都像是被外头的雨给浇得湿淋淋,任由氤氲在空气中的潮热闷出了几声低咳。
文侪见他默默无言,便起身带着椅子向后挪动几分,说:“之前我默认那抽屉会任我开,是我天真了,这一轮我先提前藏几把刀……至于你……你先休息吧。”
戚檐抿了抿唇,忍耐许久,却还是失误了。因为他开了口,对文侪说:“这不怪你。”
文侪闻言没说话,只是侧头淡淡瞧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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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银闪闪的。
文侪拉开手术室的柜门,里头立着的小刀,十指数不完。
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文侪毫不犹豫抓了一把塞进大褂口袋里,叫那些锋利的东西随着他每向前一步,便叮啷响一声。
他近乎是不遗余力地跑进了自个儿的宿舍,可即便那些锋刃被筛豆似的抖落于床时,他的双手仍旧在发抖。
仅仅露出一点白边的指甲不知休止地在掌心划动着,换得红痕、深坑和他渐趋平静的呼吸声。
文侪将那些刀子藏进了房间的各个隐秘角落,可他依旧无法安心,便又取了一柄小刀收入大褂,再拿针线把口袋给死死缝上。
而后,他倚住了墙,等待著明晚的到来,也等待着死亡审判的到来。
在这阴梦留得太久,他觉着自个似乎愈来愈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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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轮,第五日。
文侪身上伤还没好全,院里的医护也不敢勉强他做事,索性任由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四处闲晃。可文侪没去见戚檐,也没去见陆琴,只把自个儿的宿舍房门上了锁,缩在被窝里,以指腹压着口袋中那柄小刀。
后来他怕自个儿昏睡过去,于是站起身来,稍掀开窗帘的一角,仔细盯着楼下动静。
那之后,小玲给他送过早午饭,只是文侪每回只开个窄缝接饭,匆忙道了谢便将门给合紧了。
然而他不去找陆琴,那位却不请自来。
她立在文侪的宿舍门口唤人,文侪虽是听着了,但并不给她开门。那人倒是不恼,只隔着门沉静地开口:“午夜要给戚檐动手术,你感兴趣就来看看。”
文侪轻笑一声,说:“琴姐,隔着门看不清啊,您要是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就考虑去看看。”
“不准惹事。”她说。
“都听你的。”文侪说。
“成吧。”陆琴似乎很能理解文侪进门参观的意图,爽快答应了,“就当做个了断。”
陆琴走了,文侪顺着门滑坐在地。他将肉酱与米饭拌在一块儿,勺子舀了一大勺便往嘴里送,不曾想平日里吃得有滋有味,这会儿却是味同嚼蜡。
吃不下。
去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