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他?”
文侪睁开眼时,身边坐着心焦如焚的裴宁。裴宁眼尾泛着红,双手紧紧攥着文侪那只没吊水的手。
还不待文侪细想,先听得外头一阵喧闹,小玲正扯着嗓子喊:“哎呦!戚檐患者,您甭乱叫啦!”
“几点了?”文侪打鸡血似的猛地坐起身来,掀开被子要往床下跳。
妈的,外边那傻子晚上12点又要变身。
裴宁把他摁住,哽咽道:“阿侪,没事的啊!外边有小玲呢,她会照顾好戚患者的。”
文侪瞥他一眼,着急地说:“那怎么行,我不放心!”
“看到你待他那般好,我真是好欣慰。”裴宁说着抹了抹眼角泪,又呢喃道,“真好,真真是好!”
文侪喉间霎时哽住了,面上都是因困惑而扭曲起来的神情。
——真好你个大头鬼,啥时候能放过老子啊!
文侪也学着他可怜地皱眉,轻声细语:“裴大夫,我什么时候能下床呢?”
裴宁于是愣愣看向那点滴,不出多时眼里又噙了泪。
文侪见状怒极反笑,只咬住脏话,决定不再同那情感充沛的好大夫说话。
文侪的视线随着那点滴起落。
一滴、一滴、一滴。
他见那点滴慢得要命,心里着急,只趁那裴宁一个不注意,把控制输液速度的滚轮往上旋了旋。
一滴、滴滴滴滴——
输液过快,他险些没晕过去,只能强忍着吐意,虚弱地又给它调了回去。裴宁回神见他没精打采,赶忙给他顺背,带着哭腔来了一句:
“阿侪——”
文侪快疯了。
***
点滴打完了,文侪也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只还披上了大褂,佯装从容地推了门出去。
外头那哇哇疯叫的戚檐恰和他对上眼。
于常人而言,这番场面足以令他们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刨个洞钻进去,但戚檐天生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他方一瞧见文侪,便伸长双臂,越过小玲将人往怀里带。
长臂环住了文侪细瘦的颈子,蓬松柔软的发尽数蹭在了文侪锁骨之上。戚檐歪着身子,孩童撒娇似的朝他笑:
“文大夫答应了要陪我遛弯的!”
小玲有些为难,文侪这才刚醒,她哪里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可她瞧见戚檐瞪着那双大眼睛,嘴唇翕张,怒吼似已到了喉边,又没法子再拦,只得小心翼翼地看文侪的脸色。
文侪被那戚檐锁了喉,虽是笑着,却暗暗掐了他大腿一把。戚檐倒抽了一口凉气,总算松开手去。
文侪拍拍小玲的肩,爽朗道:“小玲,没事啊!你也知道的,这位老喜欢粘着我。倘不顺着他,恐怕夜里还要乱叫呢!”
戚檐赞同地点头,拨浪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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