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到有个巨大的影子将他笼罩时,文侪怔了怔,可背后倏地伸来的两只手却在短短一瞬狠命掐住了他的颈子。文侪没有力气震惊,也没有余力反抗,手拽住那人的手臂挣扎之时,那酒糟鼻贴了过来,正抵在他的面颊边。
那人说:“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文侪却只是颇遗憾地想,这局也没能还原死况啊。
***
瓢泼大雨砸在操场周边架设的蓝铁板上,发出接连不断的铛铛响声。那般大雨打在人身上,也难免觉着疼。
文侪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仅有一片昏黑的天。雨水顺着他的轮廓往下滑,最终落在了身下的泥土地中。
他这是躺着么?
文侪意识到的时候试探性地动了动四肢。
很疼,但都还健全。
他原以为这局会被那人活活掐死,没成想那人把他暴揍一顿后就那么走了。
分明连样子都被人瞧了去,还真不怕他报警。
文侪笑了笑,觉着那人好笑,也觉得自个儿好笑。
文侪抬手摸了摸唇角。
“嘶——”
他疼得龇牙咧嘴,收回手时只看见了一片赤红。
他的身子太疼了,原还想着再躺一会,忽而听见了一声异常响亮的下课铃——那是放学的第一声下课铃,是给高一、高二的学生的,高三学生的专属待遇还要再晚上三十分钟。
可即便是那一声铃声也足够文侪像是见了金银财宝的吝啬鬼一般,不顾浑身上下的伤一跃而起。偏偏就是起身的那一瞬,他的眼底便悚然装入了两个在坑中被雨水泡得发肿的头颅。
戚檐不在,也没人搭把手帮个忙,他只能强忍着恶心将那俩玩意往外拎。
继而,他盯着那俩玩意陷入良久的沉思。
即便是脸上烂了几块,面庞也涨得不像样,甚至有一个面上还留有几条长刀疤,文侪也依旧能认得出来——那是郭钦与老南。
不知怎么,他盯着郭钦脸上疤忽而想起郭钦曾说过的那一句——“伤疤里头只有烂掉的血肉。”
文邹邹的,寻常人不拿来当口语,但又叫他有些莫名的在意。
他的手顺着郭钦的脑袋往下摸,一直摸到那条长疤上,而后忍住恶心,用两指探入那血肉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至少在大雨围裹下,他听不见筋肉撕裂的声响。
他夹住一片同周遭东西格格不入的薄物。
拿出来后舍不得用雨水来洗,先如饥似渴一般拿至眼底,也不顾腥血味道,在昏暗的路灯下,将眼睛几乎贴在了纸张上。
纸上仅有一行字——
【复牵黄犬,逐狡兔】
***
文侪从一条疤里掏出了“宝贝”,自然不可能放过其他的,看罢郭钦又到老南,几乎把人脑袋里的东西都掏了个空,也就只拿到那一张纸。
“呕——”
事都做完后,文侪才禁不住呕出声来。他缓了好一会,才迅速在雨中把手上血洗干净,随即强压下适才景像带来的十足压迫,苦笑起来。
“特么的真是重口啊……专给我恶心委托,给戚檐科幻委托是吧?——下一个到啥了?哦,《桶装脑髓》,一听名字就很爽……”
“啧……”文侪在心底将那恶心故事过了一遭,这故事虽然提了一嘴教室,但好似没有准确地点呢……”
可鉴于这藏头案都发生了,那跳楼案显然也会准时发生。而现在,高三的晚自习结束铃已经响了好一会了,恰那处响起一阵喧哗,他猜是那自杀事件发生了。
那么,他大概只需要找人问一问。想到此处,文侪旋即迈开腿往教学楼方向钻。
到底是胆子大,不怕生,他在路上逮了个学生便神叨叨问:“同学,你知道,刚刚那跳楼的学生是哪班的么?”
面色刷白的学生先是皱眉,后来想了一想,戳了戳他的学生卡,说:
“就是你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