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禾走到大学门口,站在路边,周围的学生来来往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熟练地打开打车软件,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等待着接单的消息。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大学生,走到她面前,歪头轻声问道:“同学,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程佳禾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黑色的跑车缓缓从远处驶来,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下。程佳禾下意识地抬眼一看,这是蒋熠的车。
男大学生看着眼前的豪车,又瞧了瞧从车上走下来的蒋熠,高大帅气的模样和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咬了咬嘴唇,连忙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蒋熠几步走到程佳禾面前,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柔声道:“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
“这个时候,学生都下课了,不好打车。”
程佳禾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软件显示当前她排在第32位。犹豫片刻后,她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蒋熠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来这里做什么?”说完,他微微侧目,悄悄地观察着程佳禾的反应。
“交资料。你呢,不会专门来这儿堵我的吧。”程佳禾反问道。
“去哪?”蒋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道。
“回学校。”程佳禾简短地回答道。
蒋熠回过头直视前方,随即发动车子开往启辰中学。到达启辰中学门口,他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程佳禾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的时候,蒋熠喊了几声她的名字,但她却没有回头。
半个小时后,坐在办公室写教案的程佳禾突然接到了蒋明武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蒋明武的声音很是焦急:“蒋熠出事了。”
程佳禾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半个小时前,蒋熠把程佳禾送到学校后,开车前往酒厂,却在途中遭遇了车祸。他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高速撞上,左半身狠狠地撞向驾驶位的车门。
听到消息的程佳禾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自责与愧疚。如果蒋熠没有送她去学校,会不会就避免了这场事故的发生?赶到医院后,她无力地蹲在抢救室的门外。赵书琴是被身旁的人扶着过来的,她瘫软地倒在蒋明武的怀里,泪如雨下。
期间,一位年长的医生在一行人的带领下来到抢救室的门外。他低声对蒋明武说道:“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抢救佑佑。”
后来程佳禾才了解到,那位年长的医生,是市人民医院医术高明的医生,接到消息,他被紧急召回,为蒋熠做手术。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抢救,蒋熠活了下来。医生说,他的耳部因撞击地面或周边硬物而遭受重创,耳部骨骼骨折、内耳结构严重破坏,听小骨脱位或断裂,即便挽回了生命,却也永远失去了听力。
蒋明武和赵书琴夫妇顿时喜极而泣。
可程佳禾知道,失聪,这样的伤害,对于蒋熠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对于普通人来说,失去听力已经是重磅的打击。更何况蒋熠,他还要弹钢琴,她知道听觉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蒋熠,他不是一个忠诚的伴侣。可自从程佳禾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她。她听过他的所有故事。所以她知道,钢琴对于他说的重要意义。绝不只是热爱。
程佳禾脚步虚浮地踏入病房,看着病床上的蒋熠。他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眼睛紧闭着。
程佳禾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缓缓走近,站在床边,俯视着蒋熠。愧疚和怜悯是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向她的心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夜晚,他们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靠在他的肩膀。蒋熠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她就静静地听她诉说着他充斥着厚望与压力的童年。从小到大,太多双眼睛盯着他,容不得他有半点差错。程佳禾知道,蒋熠从小都对车感兴趣。他喜欢赛车,可是除了钢琴,他所有的兴趣爱好被否定。
他像一只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鸟。
刚获得新生与自由,现在却又被折断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