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两个月前,姑姑就察觉到了她和陈澈之间微妙的变化。
陈澈将车开到三桥的江边,车刚停稳,姑姑就下了车,几步走到前面打开副驾驶的门:“下车。”
程佳禾默默地解开安全带,陈澈快速解开安全带,手刚扶上车门把手,姑姑却立刻开口制止他:“陈澈,你就在车上,让我和你妹妹单独说几句话。”
程佳禾转过头,看了一眼陈澈,她微微摇头,冷静的目光似乎是在告诉他不要担心。
程雪琴拉着程佳禾的手,一直走到朝阳江边的美人鱼雕塑旁,才停下了脚步。她的眉目肃然,严厉地质问程佳禾:“你们上床了吗?”
程佳禾心头一紧,惶恐地抬头,看见姑姑严肃的神色,又立刻收回了视线。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她极力克制的慌乱和不安。
“程佳禾!你才十八岁!”
“姑姑,我已经十八岁了。”
“是,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看着你呱呱坠地,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但我都从未以长辈的身份去教育过你。我经常跟你爸说,佳禾虽然是我们家的独女,但她是自由的,我们要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佳禾,这一次,我必须干涉你的选择。”
从小到大,姑姑都是以朋友的身份与她相处。小时候,工作再忙碌的她,每周都会抽时间带程佳禾去一次游乐场,中考后,她会带程佳禾去做美甲,再长大一点,她会询问程佳禾喜欢学校里的哪个男孩子,所以,程佳禾从未见过姑姑这样严厉的样子,她怯懦地开口:“姑姑。”
程雪琴面色凝重,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管俩个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断绝来往。”
“就因为,他是姑父前妻的儿子吗?”程佳禾的眼眶逐渐泛起红润,声音里也带着委屈。“可是我喜欢他啊,虽然名义上他是我的哥哥,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啊。”
“佳禾,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姑姑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我还记得,那天我和姑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座雕塑旁,望着泛起片片涟漪的江面,而陈澈,则坐在不远处的车上。
从那天起,陈澈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故意疏离我。我在家的时候,他就会找借口回学校参加培训,有好几次,我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刚到家,他就要走。这样突然的有意疏远,让我的内心有了极大的落差感。
可是那段时间逼近高考,我不想给他压力,也不想让自己陷入内耗,所以每天都会逼迫自己通过刷题、做卷子,试图用忙碌来分散注意力。可每当夜深人静,我还是会难过。
高考结束,程佳禾这次彻底地搬回了自己的家,和陈澈见面的次数,少之更少。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她迫切地想找到陈澈问清楚,可是在这之前,她给陈澈发的所有消息,他一条也没有回。打了八十五通电话,他一个也没接。后来,无意间听爸爸提起,陈澈考进了江州区的一个公安岗,同事和领导都争着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听到这个消息,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几天几夜,才终于有了放下的决心。
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姑姑找她彻夜畅谈,她才突然明白了陈澈故意疏远她的原因。
姑姑和陈叔叔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在陈叔叔还没有和陈澈的母亲离婚之前,他们就有着频繁的联系和来往,陈澈撞见过父亲和程雪琴的独处,所以他是讨厌程雪琴的,陈澈的父母离婚后,他的母亲深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得了病。而后他在母亲的脸上再也没看见过从前的笑脸。
“陈澈,你还喜欢我吗?”
“及时止损,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要是我做不到呢?”
“没有什么做不到的,程佳禾,去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忘记就会变得简单。”
“陈澈,如果我身边出现了一个新的人,你都不会难过吗?”
程佳禾最后的问题,他没有回答。直到后来蒋熠的出现,所有的问题,仿佛都有了答案。
另一边,赵局找到陈澈,说有个偏远地区缺人,虽然条件差了点,不过待遇很好,再加上平时领导们对陈澈的评价很高,所以赵局率先考虑陈澈,给他两周的时间考虑。
程佳禾,你问我,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我的回答是,这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我想,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可是程佳禾,如果你现在问我那个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
我喜欢你,自然也会因为你身边出现了新的人而感到难过,可是佳禾,我之所以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在好好被爱着,我希望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才会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