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53章 林父的出现（第1页）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在扭曲变形的金属通道内疯狂回荡。混乱的照明系统让顾明的视线在惨白与猩红之间急剧切换，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空气中弥漫的刺激性气味愈发浓烈，混合着金属烧焦的焦糊味、不明化学试剂的酸腐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于消毒水的冰冷气息，让顾明本就因肺部穿孔而剧痛的呼吸更加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感和喉咙深处涌上的血沫腥气。

他背靠着冰冷而剧烈震动的合金墙壁，怀中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林悠然。她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蹂躏的落叶，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微弱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锁骨下那曾经只是隐隐发光的神秘纹路，此刻如同被注入了失控的能量，疯狂闪烁着蓝、红、金三色交织的混乱光芒，亮度惊人，几乎要灼伤顾明的眼睛。皮下的条形码也像活物般剧烈蠕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光泽。她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疯狂的基地系统和她自身体内的异变一同抽干。

前方，那道凭空出现的能量屏障如同一堵绝望之墙，彻底封死了他们唯一的去路。纯粹的能量在屏障表面奔涌流动，激荡出危险的电弧，发出滋滋的低沉咆哮。更让顾明心头发冷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道屏障核心的能量频率，正与林悠然身上那E-12生物信号的混乱波动，以一种诡异而精准的方式同步共振着。这不是随机的混乱，而是有预谋的、针对性的封锁，或者说，是林正宏那冰冷计划中毫不留情的“净化”程序，即便在系统濒临崩溃的边缘，依然在忠实地执行着最终指令——将E-12，将他的女儿，困死在这里。

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逐渐淹没顾明的心脏。李薇的通讯彻底中断，技术支持化为乌有。后路被失控暴走的能量光网切割得支离破碎，不时有狂乱的能量鞭抽打在墙壁和地面上，留下焦黑的印记。而前方，是这道与林悠然生命体征相连的绝命屏障。怀中的女孩气若游丝，他自己的伤势也在不断恶化，后颈的神经接口处迸发出越来越密集的火花，每一次系统能量的剧烈波动都引发一阵阵眩晕和深入骨髓的神经刺痛。

绝望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几乎要扼杀掉他最后一点意志。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意志，如同巨大的阴影般笼罩着整个基地，那是林正宏的意志，即使系统失控，他的计划似乎仍在以某种扭曲的方式推进。

就在这时，周遭震耳欲聋的混乱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警报的尖啸声调仿佛被无形的手指强行扭转，变得不再那么歇斯底里，虽然依旧刺耳，却多了一丝……规律性？闪烁的灯光频率似乎也稳定了一些，至少不再是那种能诱发癫痫的狂乱闪烁。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里，消毒水的冰冷气息突兀地清晰了起来。

顾明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通道深处。他听到了，在能量爆鸣和金属扭曲的背景音中，传来了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清晰而稳定的脚步声。

嗒…嗒…嗒…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顾明的心跳节点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权威和镇定，与周围失控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见通道尽头，那道闪烁着毁灭电弧的能量屏障旁边，一道原本紧闭的厚重合金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个身影从门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与这狼藉混乱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林悠然的父亲，林氏集团的掌控者——林正宏。

他看起来与顾明在资料中见过的样子并无二致，只是眼神更加深邃冰冷，如同两口不见底的寒潭。他走出来时，周围原本狂暴肆虐的能量乱流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堤坝，在他身周数米范围内奇异地平息了下来，只有更远处的光网仍在spasmodically抽搐。连那道致命的能量屏障，表面的电弧似乎也减弱了几分，虽然依旧存在，但那股毁灭性的狂暴气息明显收敛。

林正宏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顾明身上停留超过一秒，仿佛他只是通道内一件无关紧要的障碍物。他的视线直接落在了顾明怀中，那个气息奄奄、被混乱光芒包裹的女儿身上。

顾明看到，林正宏的眼神极其复杂。那里面没有一个父亲见到女儿垂危时的担忧或悲痛，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像是在观察一件精密仪器是否出现了故障。但在这冰冷的审视之下，似乎又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疲惫？或者，是一种更深沉、更扭曲的情感，是创造者对即将失控的“作品”的最后注视。

他停下脚步，距离顾明和林悠然大约五米远。然后，他抬起一只手，并非是去触碰女儿，而是对着空旷的通道，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如同宣读指令般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停止实验。所有关联程序，立刻进入休眠状态。”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混乱的威严，仿佛直接作用于基地的核心系统。

话音落下，周围的混乱并未立刻完全停止，但警报声确实进一步减弱，变成了低沉的嗡鸣。能量光网的闪烁频率也慢了下来，变得更像是某种待机状态的呼吸灯。最明显的变化是那道堵住去路的能量屏障，它表面的电弧彻底消失了，光芒也变得柔和了一些，虽然依旧存在，但那种直接的、毁灭性的威胁感大大降低。

与此同时，顾明感觉到怀中林悠然的身体猛地一颤，她锁骨下那狂乱闪烁的三色光芒骤然黯淡下去，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那种濒临爆裂的狂暴感明显被压制住了。皮下的条形码也不再剧烈蠕动，只是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她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丝丝？

“停止实验？”顾明心中剧震，这个词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实验！林正宏终于亲口承认了！发生在林悠然身上的一切，果然是一场残酷的实验！而他现在下令停止，是因为实验失控了？还是……达到了某个阶段？

林正宏的突然出现和这道命令，并没有让顾明感到丝毫放松，反而让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拉响了警报。这不是结束，甚至可能不是转机。这更像是一场风暴暂时的停歇，而真正的暴风眼，正以林正宏为中心，缓缓凝聚。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比之前面对失控系统时更加沉重，因为这次，他面对的是这一切混乱的源头，一个拥有绝对控制权、心思深沉如海的敌人。

林正宏终于将目光从林悠然身上移开，缓缓转向了顾明。那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件……需要被处理掉的污染物。

“E-09，”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看来，你的记忆覆写出现了不可预知的排斥反应。还有你怀里的……E-12，她的同步进程也超出了预设阈值。”

他的话语像冰锥一样刺入顾明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他不仅知道顾明的真实编号，甚至连他记忆被篡改、林悠然正在经历的“同步进程”都了如指掌。

顾明强忍着肺部的剧痛和后颈芯片传来的阵阵眩晕，咬紧牙关，将林悠然护得更紧。他喘息着，眼神锐利地回视着林正宏，愤怒、警惕以及一丝绝望交织在胸中。他知道，接下来，将是更直接、更残酷的对决。

黑暗的通道内，失控的喧嚣暂时退潮，只剩下低沉的嗡鸣和设备运转的背景音。林正宏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散发着绝对的掌控力。他看着重伤的顾明和昏迷的林悠然，像是在审视两件偏离了轨道的实验品。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暴风雨来临前特有的死寂。

未知的、更深沉的危机，随着这位父亲，这位幕后黑手的降临，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