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根长长短短的针便这样落入储怀谦的眼中,一旁的元宝更是不敢抬头,更不敢吱声。
“……这些都要扎吗?”储怀谦问。
“那倒不必,只需要扎一半便可。”崔太医说完,便用两指擒住其中一根,另一只手扶住了储璎的手臂。
储璎睫毛颤了颤,想抽回手,硬生生忍住了。
一针下去,储璎手指微微颤抖,破皮的痛苦和针头扎进穴位的酸苦感直通她的天灵盖,她拼命忍着,死死闭着眼,不露出一点动静。
一针接一针,储璎额头上缓缓见汗。
“不对啊,应当三针就能醒啊。”崔太医摸不着头脑,也有些慌了。
“怎么回事?”陆聿衡问。
“按照储姑娘的状态,应该早就清醒了,可如今半点反应也没有……”崔太医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陆聿衡微微蹙眉三分,缓缓道,“那不如,多加几针。”
陆聿衡的话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声小小的哼唧声传来,储璎终于动了动,缓缓的,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仿佛方才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您终于醒了!”元宝赶紧上前搀扶她起来,“小心,小姐,您刚刚晕过去了,崔太医给您扎针才醒。”
“啊,是吗?”储璎一脸迷茫,手上稍稍一动,便倒吸一口冷气,那针扎着经脉,她一动便浑身无力,什么力气也提不上来。
陆聿衡静静看着她,那眼神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着实捉摸不透。
储璎哪敢看他,只默默坐起来佯装跟太医道谢。
崔太医见此,才没给她加针,“国公爷,此针要留一炷香时间,老夫先去外头等着,一会儿再来替储姑娘行针。”
储怀谦便看向陆聿衡,“太子殿下不如也去前厅歇息。”
“我在此守着储姑娘,而且,还有些私底下的话,想与储姑娘说,不知国公爷,是否方便让我们独处片刻。”陆聿衡此话说的光明正大又坦荡,出乎储怀谦的意料,又十足的让他更加担忧。
储怀谦犹疑半晌,深深看了一眼储璎,储璎递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储怀谦这才道,“情理之中,小女身子弱,还请太子殿下早些让她歇息。”
“自然。”陆聿衡听到“身子弱”三个字,眼角抽了抽,却还是优雅地朝储怀谦缓缓行礼,算是感激,这态度,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
成婚前想与未来的新婚妻子独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项,更何况太子殿下向来以正人君子闻名于京城,若是阻拦,岂不是不给太子爷颜面……储怀谦根本拒绝不了,只能任他去了。
于是,不过一会儿,房间里便只剩下扎了满头针的储璎和陆聿衡。
储璎僵硬着坐着不看他,陆聿衡却一直看着储璎。
“这么累?”陆聿衡背着手,一瞬间仿佛那国子监的夫子一般温和又严厉,“累到需要装病?”
“嗯。”储璎撇了撇嘴,“就是累啊。”
“这么累,应当学得特别好了?”陆聿衡眯眼看着她,“若是全部学会了,我可以提前让她们都离开。”
“……”储璎不张嘴了。
十几年的习惯哪里是那么好改的,光是走路姿势,她便练了七日有余。
“你在难为我。”储璎抬眸看他,与他对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殿下听说过吗?”
“那是不是该夸你,终于没有说错字了?”陆聿衡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