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幕降临,陆远会独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月光洒在他略显苍老的脸上,平日坚毅的目光此时却透着深深的哀伤。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与儿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偶尔,他会轻叹一口气,那气息里满是对儿子的思念和失去儿子的悲痛。他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走进儿子的房间。他轻轻抚摸着书桌,仿佛能看到陆言琛往日坐在这里读书的模样。
看着满屋的东西,好似人就在眼前,从未离去一样,看见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他会静静地凝视许久,然后小心地整理一下,似乎想要把儿子的气息永远留在这里。
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振作起来,撑起这个家。他知道陆言汐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叹了口气,出了小院就往大堂去。当走到大堂时他果然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正跪在那儿。十七眼尖,等人朝这个方向走近时,他就发现了。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向庆国公行了一礼,抬手示意后,十七很自觉的退下了。
庆国公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陆言汐身边,手搭在她的肩头。“言汐啊,你哥哥的事,为父知道你心中愧疚。不过生死有命,你哥哥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自责。
在他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没事他也就放心了。他若是看到你此刻这副样子,他会担心的!所以,放下吧!”
此时陆言汐的眼泪早已哗哗流个不停,她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庆国公看她的样子,没说什么,轻轻拍拍她的肩就缓缓而去。
陆言汐对着父亲离开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然后又对着灵位磕了几个头,慢慢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十七每一日都会来到陆言汐的房门外,静静地坐在她门口的台阶上,他不言语,只是默默地陪伴着陆言汐。
他知道陆言汐此时不愿被打扰,所以只是在那里守着,像一个无声的守护者,他会吩咐下人准备一些陆言汐爱吃的点心和滋补汤羹,放在陆言汐的门外。
陆言汐经常在窗前独自沉思,十七察觉到屋内的动静,便在窗外燃起了一盏小灯,那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仿佛在告诉陆言汐,她不是一个人。
经过十七的陪伴,陆言汐渐渐地好转了,十七会在陆言汐抬头赏月时,轻声道:“大郎君一生光明磊落,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姑娘能幸福安康。如今姑娘这般消沉,怕是会违背了郎君的心意。”陆言汐听了,心里微微一动。
“若姑娘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十七的话如同涓涓细流,慢慢渗进陆言汐心田。
陆言琛出殡那日,陆言汐没有去,而是等夜深人静时,十七和夏荷才陪着陆言汐才悄悄地去,她跪在墓前和陆言琛说了说心里话:“大哥,今日我没能来送你,你不会怪妹妹吧?
有个最人和我说你希望我幸福安康,你说你这愿望怎么能告诉他呢!但你可以放心,现在的我过得很好!”说完,陆言汐流下了笑着的泪水,磕完了头便慢慢走回去了。
陆言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没想到祖母已经在屋里坐着等她了,当她看到祖母的脸时,她迅速把头低下了,不敢直视祖母的眼睛。
老夫人重重摔了一下手中的手杖,斥责道:“跪下!”
陆言汐向后退了一小步,狠狠地跪下了。她虽是跪着的,但她始终不敢抬头看祖母。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糊涂啊!祖母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躲着祖母了。
你还认我这个祖母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可你居然为了你大哥的事,这么多天了一直躲着祖母,你说,你还把老身当你祖母吗?”
老夫人说地声泪俱下,每句话都包含着真情,这时的陆言汐早就已经哭了。原来祖母知道自己在躲着她,陆言汐朝着祖母的方向磕了个头,“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以后再也不会了!”
老夫人俯身缓缓把地上的人拉起来,握着她的手道:“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你哥哥是看着你长大的,在他心里你的安危比他自己重要多了。
如若即便不是你哥哥,只要是陆家其他人看见你有危险了,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你的。这,就是亲人,就是血浓于水!
你可明白?”
陆言汐听完祖母的话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自己是真的错了。那是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啊!自己怎么能这样伤他老人家的心!
陆言婉在春桃的陪伴下急促的走向一间密室,到门口春桃自觉停下,守在门口。陆言婉轻轻推开门朝里走去,春桃又把门关上。
看见那个熟悉的牌位,她一下就绷不住了,上了香,磕了头,陆言婉嘚意道:“阿娘,您看见了吗?陆言琛死了,他死了。
您放心,这才是第一步,陆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慢慢的,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都送下去陪您的。特别是那死老太太和陆言汐,我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我一定会替您报仇的!阿娘,您听到了吗?”她的脸上是那种疯魔的笑,眼角有泪水流出,一身玫红色的衣服,衬得她此时和那恶魔没什么两样……
皇后此时正躺在贵妃榻上翻看着最近宫里账目的明细,她身旁的熏香时不时飘出缕缕青烟,袅袅娜娜,那烟像是极轻的纱幔,在空气中悠悠地舒展着身姿,丝丝缕缕,在寂静的室内轻舞。
玉壶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抬手屏退了其他人,殿里的人行了一礼后,陆陆续续的出去了,“娘娘,陆家大郎君死了,今日出殡!”
手中的书“啪”一下掉在地上,双手僵住没动,刚才脸色自若的人一下就变脸色了,双眸不自觉的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玉壶。
此时的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陆言琛出殡的消息,微微顿了顿,随即恢复了神色,“那她有没有去?”
福泉知道陛下在说谁,“回陛下,并没有见其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