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安趴伏在地,手背却青筋暴起,似是要抠穿地面的石板一般,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
容熙华眼神愈加冰冷,比起前世姚文安对自己的背叛和迫害,他这一跪又算得了什么?
陈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世子妃,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去茶庄吧!王妃可是说了,您至少要在茶庄待两个时辰呢!若是耽搁了,咱们天黑之前怕是回不了府!”
陈嬷嬷是王妃专门派来督促她“学茶”的。
容熙华思绪被打断,这才收回视线,示意青葵将这两人放了,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往茶庄去。
马车一走,姚文安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没顾得上去扶容雪儿,自顾自闷头往姚家走。
容雪儿不得已,只能自己爬起来追了上去,气恼道:“姚郎,你为什么不等我?”
此时的姚文安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只想躲回家清净清净。
被容雪儿一抓袖子,怒火止不住的往脑门上冲,一转头却看到容雪儿满头的首饰他即将出口的斥责,立刻就憋了回去。
是了,容家有钱。这次他们能从牢里出来,也是容府砸了大把的银子,不如他劝容雪儿再给一笔钱去疏通关系,或许他还能再回到国子监念书。
容雪儿还有价值,他不能冲她发火。
于是,姚文安努力调整了下僵硬的表情,扯出抹笑来:“抱歉,雪儿,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这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你发脾气吗?你怎么样?没事吧?”
一面说,一面伸手怜惜地摸了下容雪儿的脸颊:“这个该死的容熙华,真是太歹毒了!你是她亲妹妹,她竟然也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可见你在容府也总是被他欺负,都怪我没用,护不住你!”
“我这次被国子监退学,定然是容学儿怕我将来考取功名、飞黄腾达后报复王府,这才想断了咱们的生路!雪儿,咱们可千万不能让她得逞!你去跟岳母说说,让她花些银子费心帮我走走关系,我必须得回国子监去。”
容雪儿面色迟疑了下,前世姚文安总对她说,国子监的夫子对他过于严苛,若不是为了考取功名,他才不愿忍那些夫子的臭脾气。
那时姚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如今她是知道姚郎是圣上的亲生骨肉,就算不科考,也照样前途无量。
她想了想,劝道:“姚郎,依我看你大可不必去吃科考的苦,我听过那沈国舅酷爱召集有才学的人做幕僚,姚郎你如此聪慧不如干脆投靠沈国舅吧?若是能得他青眼,说不定能谋个一官半职。”
姚文安一愣,以往他都是将科举当作逆天改命的唯一途径,从来没想过要投投靠那些高傲的权贵:“我一介白身,如何能得沈国舅青眼?”
“这有什么?左右都是要花银子的,不如选沈国舅这条更好的路。”
容雪儿却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沈国舅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他依靠着和皇后的裙带关系敛了不少钱财,京城不少官员和权贵有时还得巴结他帮忙办事。
前世沈国舅就是因贪污被杀头的,若是姚文安能投靠他,取得他的信任而谋个一官半职,将来再偷偷收集沈国舅的贪污罪证交给圣上。
这样既能立功,又能找机会与圣人相认,岂不是一举多得?
看姚文安一副迷茫不解的表情,容雪儿这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今朝堂上下不都在为赈灾烦心吗?我这儿倒有几个好主意,你将此计献与沈国舅他必定会重用你……”
她说的好主意,是前世一个小官员提出来的。那小官员因为献计有功还升了官,当时姚文安与容雪儿闲聊时提过一嘴,她便留心记下了。
此计大约就是大兴土木、鼓动商人大量建造房子,让僧人大量修建寺庙雇佣那些受灾的流民百姓做工,用粮食抵扣工钱,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解决灾民的生计问题,还能给国库省下一大笔钱。
姚文安听完容雪儿的话,不由对她刮目相看:“雪儿,原先我只以为你只是会做针线女红的大家闺秀,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见识!我姚文安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
容雪儿被夸的得意极了,顿时觉得肿胀的脸颊都没那么疼了,有些羞涩的依偎在姚文安胸口:“我不过是在书上看来的,我这点小聪明哪比得上姚文安你啊?将来你可是要造福天下百姓的!”
成了一国之君,可不就是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吗?
姚文安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当她是夸自己为官做宰的资质,心情愉悦地揽住了容雪儿腰。
两人携手回到了姚家,姚母不满的看了容雪儿一眼,冷冷吩咐:“你先去沏壶茶来,我有话要同安哥儿说。”
容雪儿有些不满,自己的脸伤的这么严重,她这婆母见了也不说关心一声,张口就是让她干活,当即不满地撇嘴,招来一个小丫头:“你去烧水,我回房换件衣裳。”
说着便回了房间。
姚母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跟儿子抱怨:“你看看她,还说是大家闺秀呢!对我这个婆婆向来都是爱答不理的!”
“这回她还连累你进了衙门,这样的扫把星,还是早日休了吧!将来娘为你娶个更好的!”
姚文安还指望着容雪儿帮他搭上沈国舅呢,怎会同意休妻:“娘,她娇生惯养长大的,难免有些小脾气,您老就多担待些!咱家不是有下人吗?有什么事您让下人去做就成了。”
姚母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我看你就是被这狐狸精灌迷魂汤了,我可是听说了,她不能生!将来还怎么为你生儿育女?”
姚文安眼睛一眯:“娘,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总之你赶紧把她休了。”姚母苦口婆心地劝。
姚文安思忖片刻,不在意地笑笑:“她能不能生不要紧,重要的是有钱能帮扶咱们家,等将来儿子出息了,大可以找别的女人生。”
姚母一想,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便没再提休妻再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