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儿对于真假没有追究,但众人风传这些,本身就是对皇室权威的削弱。
她叹了一口气,往榻上继续躺着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崇训面上带着忧色,心中不安,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日,外面天刚刚亮,裹儿的门外就响起一阵吵闹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问:“外面是谁?”
“公主,是我,有紧急的事情向你汇报。”外面响起了万叶涛故作镇静的声音。
裹儿披衣下床,崇训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跟着起来。
“进来吧。”裹儿道。
一身官服的万叶涛闯进裹儿的卧室,也顾不得礼仪,强装镇定说:“公主,有人在天津桥南的前头上贴了告示,说……说……皇后与德静郡王私通,要废除皇后中宫之位!”
裹儿和崇训都惊得几乎魂飞魄散。裹儿深吸一口气,勉强回神,道:“告示呢?多少人知道?”
万叶涛一脸担忧地看向裹儿,回道:“告示已经被金吾卫揭了,看过告示的人很多。”
崇训才回过神来,急道:“阿耶与皇后素无瓜葛,怎么会这样?”
“来人,服侍我更衣,我要进宫。”裹儿一脸凝重道。
自古以来,关于宫闱密谈不知有多少,牵扯到皇后的也不乏有其事其人,比如汉成帝的许皇后和赵皇后,西晋的贾南风……
侍女们忙进来服侍裹儿穿衣盥洗。崇训忧心忡忡,走来走去,又气又急,骂道:“这是什么人,竟敢诬告中宫与阿耶!这……这该如何是好?”
裹儿换好衣服,走到崇训面前,对他说:“你在家中看好植儿,我进宫去了。”
崇训急得跺脚,道:“你这几日就要生了,怎能受得了这些?”
裹儿握住崇训的手,语气坚定道:“不碍事。我把稳婆和太医都带上。”
说罢,她又看了眼崇训,欲言又止。事情紧急,无暇多谈,她辞别崇训,坐上马车前往宫中。
此刻徽猷殿,宫人噤若寒蝉。李显知道后,怒急攻心,几乎晕倒过去,被宫人扶到内室榻上歇息。
外间,韦淇脸色铁青,一双冷漠锋锐的眼睛审犯人一般盯着来往的宫人。
宫人以为皇帝听了皇后私通的消息,必定再也不见皇后。然而,他们想错了,皇后竟然畅通无堵地来到皇帝的面前,并无辩驳,还如常寒暄两句。
重润离得近,最先过来,他朝韦淇行了一礼,问:“阿娘,阿耶……”
韦淇面对子女,愧恨不已,脸上火辣辣的,浑身气血倒涌,但她依旧站在殿中,即便只是凭一口气撑着。听太子问话,她伸手指了内室,没有说话。
重润行礼告退,转进内室,只见父亲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气道:“逆天了,逆天了!朕要将这人碎尸万段,诛他九族!”
重润急走过去,叫道:“阿耶……”
李显抬头看见儿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睛赤红,又羞又愧,十分难堪,强颜欢笑:“润儿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重润没有说话,接过宫人奉上茶,递给李显,道:“阿耶,贼人污蔑中宫,动摇大唐,狼子野心,儿子必将此贼抓出来就地正法。”
李显忙摇头,急说:“这事不能查,不能查,一查皇家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重润说:“阿耶,不要急,先喝些茶。”
李显喝了一杯水,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捶床捣枕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上天如此厌弃我?”
“这和上天无关,是小人的阴谋!”裹儿从殿外进来道。
重润忙上前扶住裹儿,担忧道:“你怎么来了?”
裹儿道:“我刚听见此事,就立刻赶来了。阿耶,你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人。这事就交给我和阿兄处理。”
重润对上裹儿坚定的目光,颔首,转头向李显道:“阿耶,这事交给我们处理。”
李显一愣,被一双儿女的坚定和郑重所感染,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裹儿想了想,道:“阿耶,你写一张手谕给我,再则若有人参奏此事,你只管拖延就行。别的,有我和阿兄在。”
李显问:“手谕?怎么写?”他边说,边找了纸笔。
裹儿道:“贼子污蔑中宫,枉顾皇恩,灭绝人伦,其罪当诛。准太子及安乐公主便宜行事。”
话音刚落下,李显写完手谕,递给裹儿,裹儿转交给重润。
裹儿见父亲还是惊慌失措,笑着安慰他道:“阿耶,这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