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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这盏灯我想提着走完长夜(第1页)

方才福安借口船内有些热,带着阿憬出去透风。江宴便已猜到,他未来的太子妃,眼前这位“空有美貌却呆板无趣”的楚大小姐,是有事要与他说,且这事,福安也是知晓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楚汐月的第一句话,竟是说她不愿嫁入东宫。那一刻,江宴的心情有片刻的复杂,难堪,愤怒,虽只一瞬,却也让他心生不喜。他未见过楚汐月几面,被父皇赐婚也非他所愿。

可亲耳听到她说不愿意嫁入东宫,江宴下意识便觉得她是嫌弃自己的身体,故而借着与福安有几分交情,便狂妄地在他面前出言不逊。当真是可笑,她以为她是谁?又将他当做了什么?

江宴说不清那一瞬间的怒气是因为他堂堂太子被女子拒嫁而感到难堪,还是出于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自卑。

但他到底心明聪慧,瞬息间便回过神来,先不说福安不是那般不知分寸,任由楚汐月拒嫁之人。便是这位楚大小姐,瞧着也不是个傻的。所以,楚汐月今夜开口,定然是已经有了完整的对策,只是不知,这件事中需要他做到什么程度。

江宴的面容在热茶的雾气之中显得有些模糊,连说出的话都带些朦胧的味道。

“寻一条新的路?你的路尚有十条八条,可本宫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楚汐月自然知晓江宴的意思,若是不入宫,她有的是路可走,或留在京中寻个安稳人家,或随心中所愿远走高飞。而在江宴那处,他的路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那便是近在咫尺的死路。

“今日既与殿下开了这个口,那臣女便是带着诚意来的,或许,殿下的路,也可以不止一条。在此之前,臣女想斗胆问一问殿下,殿下心中所愿为何?”

江宴忽而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她生有种清丽脱俗的美感,往日里总是低垂着眉眼,也不能让人忽视她的美貌,这会儿没了掩藏,眉眼间的灵动坚毅,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楚大小姐,这是何意?”

“还请殿下为臣女解惑。”

见楚汐月不躲不避地看着自己,仿佛今夜一定要从自己口中得知一个答案,江宴心思千转,终是信了福安看人的眼光。

他的目光略过楚汐月看向了窗外,烛影在他玉雕般的轮廓上流淌,少年清瘦下颌被镀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错落的火光在他眉弓处游弋,将英挺的线条都酿成了春溪,睫羽垂落时在瓷白的颊上筛出碎金,恍惚让人看见前朝画师笔尖最缠绵的工笔画。

这世间不该有的温柔,此刻正随着烛芯爆开的哔剥声,一寸寸陷落在晕染开的暖色里。

“我心中所愿,便是化作人间不灭火种,让大瑞的河清海晏永如今宵。待千门万户都燃起这样的光,老叟能在檐下温酒看灯,稚子敢去西市摸黑嬉闹,市井烟火气能漫过宫墙——"

他的声音被忽而袭来的夜风吹得零落,最后半句几乎要散在船外的漫天细雪里:“这盏灯,我想提着走完长夜。”

楚汐月顺着他的目光朝窗外看去,画舫已经离岸上有些距离,但从此处望去,依然能瞧见河边的万家灯火,隐约还有欢声笑语传来,正是一番海清河晏,繁荣安乐之景。

想到方才江宴所说之话,楚汐月心中震颤,触动不已。

“殿下所愿,臣女愿助一臂之力。”

这句话中,带着楚汐月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坚定与柔和。

江宴抬眸,眼中又是一片淡漠疏离,仿佛方才的温柔与憧憬都只是楚汐月的错觉:“本宫已解了楚大小姐的惑,楚大小姐是否,也该为本宫解惑了?”

“自然,殿下想要知道的,臣女都会告知。只是还有一事,臣女受燃燃所托,来给殿下瞧瞧身子,还请殿下配合则个。”

先是解惑再是看诊,却一句不说抗旨之事,江宴眉头轻轻皱起,已然有些不耐烦,正要发难却被楚汐月抢了先。

“殿下息怒,臣女这可都是为了殿下好,若是先与殿下说赐婚一事,与殿下谈的不欢而散。那燃燃所托,臣女可就不好交代了。先给殿下瞧瞧身子,不管后面谈话如何,总归是让臣女有个交代。”

楚汐月说这话时,倒是难得带上了一丝俏皮狡黠。一口一个恭敬的臣女,却次次将江燃雪搬了出来,让江宴无奈的很。

江宴自是查探过楚汐月身世的,这位楚家大小姐的外祖曾是宫中医术最高明的赵御医,后来因丧女之痛含泪辞官,先帝念他年迈,准允他回府颐养天年,却不曾想,这位老先生回府后身子便每况愈下,辞官一年后便撒手人寰。

而楚汐月便是在那一年中跟在外祖身旁习得了医术,只是江宴不曾听闻,这位楚大小姐的医术有如何高超,也不知为何福安会想到让楚汐月来给他瞧瞧身子。

想到幼年时常常来给自己瞧身子熬药的赵御医,江宴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反而露出清瘦的手腕,放到了楚汐月面前。

因着他恍惚间想起了赵老御医对幼时的他说过的话。

“殿下,作为医者,下官自当竭尽全力为您消除病痛。而您作为患者,须自救其心,无论何时也不能放弃,生命可贵啊。”

“也罢,反正本宫的病全朝皆知,若是你瞧出本宫命不久矣,也莫要告知福安与阿憬,只说本宫病情稳定便罢了。”江宴嘴上这般说着,可心中还是不免起了期望,万一,这一次会有不同呢?

楚汐月未曾一言,只是在看到那清瘦到血脉都清晰可见的手腕时,方才的狡黠完全收敛,浑身气质变得沉稳宁和。

在她的手指搭上手腕的那一刻,江宴竟在她身上看到了赵御医的影子,她与她外祖看诊时的神色那般相似,都是如出一辙的认真和严谨。

早就听说太子生来体弱,后来在外祖的调养下,五岁时便已与寻常孩童无异。只是深宫阴影重重,太子六岁时发过一场高烧,那次后身子便亏损的厉害,更是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二十。

涉及太子病情,外祖也不曾在楚汐月面前提及过,只是楚汐月幼年时也曾常常见到外祖挑灯夜读,翻看府中医书,便知道医术高超如外祖也是束手无策。

如今亲手探到江宴的脉象,楚汐月才知,江宴能活到今日已是万般不易,只怕是师父来了也只能摇头叹息。

见楚汐月收手,江宴也将手腕藏于袖中,状似不在意道:“楚大小姐可是瞧出什么来了?本宫还有几日可活?”

月月都有御医来东宫给他看诊,他早已知晓自己寿命无多,此番一问,不过也是顺嘴罢了,他虽还不曾绝望,但也不会报多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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