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知悯回答,她又抬手摆了摆:「算了,不用说了,我其实也猜得到,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语调平静地近乎冷漠,目光里却透着一种疲惫和失落。
她轻声自嘲道:「最初我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我们是商业联姻没错,可当时……他对我很好。」
方曼仪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后来观安出生了,我想着,就算感情变淡了,日子也能相敬如宾地过下去。可是。。……」她的声音突然止住,像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可是人总有看不清的时候,尤其是对那些你以为可以信任的人。」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她自言自语般念出这几句。
那句诗轻飘飘地落下,在安静的客厅里砸开了一片回响。
年少时学这首诗,她怎么也理解不了诗中的女子,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地不回头。
直到后来她在婚姻中反覆妥协,甚至丢掉了自己原本的一部分时,她才惊觉,人在爱情和婚姻里,总是不自觉地去期待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但还好,她也有像诗中女子一样重新来过的勇气。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多了些坚毅:「你对杜荣他们的证据掌握了多少?」
秦知悯沉声答道:「他们以艺术品投资为幌子,成立了一家子公司,与海外拍卖行合作。具体的运作方式还在调查,不过已经发现一些关键线索。」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没有将更深的细节透露出来。
那些信息是通过他从叛变的下属嘴里逼问出来的,过于敏感,此刻他并不想让方曼仪知道。
方曼仪静静听着,眉间微微拧起,但很快松开。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转移婚内财产,完成财产分割。观安那边……我也会让她慢慢有所准备,不让她受到太大的冲击。」
沈佩兰有些担忧地看向她:「曼仪,这种事你自己……」
「佩兰,」方曼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勉强笑了一下,「放心,我撑得住。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她转头看向秦知悯:「知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尽量配合,但观安的安全是我的底线。」
秦知悯颔首,沉声应道:「我明白。」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楼上传来赵观安清脆的笑声,与客厅里凝重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孩童的无忧无虑,载不动成年人的千般愁绪。
方曼仪听着楼上的动静,想起了叶云樵:
「你和云樵……」
话到一半,她顿住了,语气有些犹豫。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秦家的家事,可她也清楚当初的冲喜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是她很喜欢叶云樵这个孩子,那个孩子明明该有更好的生活,却因为秦知悯的情况被迫卷入这场豪门婚姻。
如今秦知悯已恢复如常,她不想看着叶云樵继续困在这片豪门深潭中。
她想说,如果你不喜欢他,适当的时候,就让他离开吧。
但秦知悯说:
「方姨,我和阿樵准备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