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把手机还给他,恐怕他也不会接电话、不会回消息。
这几天,顾晏津总是故意躲开电话铃声,好像很畏惧一样。有时候邵庭阳在厨房切菜,他的手机在客厅响起,铃声能响满一分钟才挂断。邵庭阳洗完手出去时,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不见了,顾晏津躲去了卧室,把门关上假装听不见。
以前他不回消息是因为工作忙,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旁边,现在却是看都不想看,更不要说回。
邵庭阳很忧虑,他感觉顾晏津的状况在变得糟糕,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几天他给医生打电话的次数比给经纪人打的还要多,并且因为病情的推进毫无进展而对医生产生了无理的也很无礼的不信任感:
为什么一定要去医院就医?病人都已经这么难受了,就不能山不就我我我去就山吗?他看了很多小红薯上的诊断,也有心理医院是不需要机器帮助下诊断的,并且这中间机器只是起到一个辅助判断的作用,它甚至不像X光那样有个明确的结果!
邵庭阳陷入了沉重的焦虑之中,他有心想要换个医生,但就像顾晏津说的那样,国内顶尖医院的医生能看的他都已经看了个遍,再去一次只是加重不好的心理创伤而已,要是有用那这病早就治好了。
如果国内找不到,那他就去国外找。
邵庭阳这样想。
下一刻,一阵铃声打断了他虚无缥缈、不太可靠的想法,他打起精神看去,发现上面写着老妈。
坏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林淑云女士能忍到现在才给他打电话,而不是打飞的过来抽他,已经是很顾念母子之情了。
这几天忙着处理监控视频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和他们交代这个,还有顾晏津的病情,他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怎么想都想不到合理的理由。
刚吵完架的烦躁还浮在心口,他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听着严厉而急促的铃声,最终还是选择了挂断。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编理由,干脆不要接听的好。
挂断的瞬间,车厢里一片安静。
小天坐在副驾上,看向后视镜里的邵庭阳时他已经闭上了眼,他不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只知道他哥眉头紧皱,看上去很烦心。
自从晏津哥生病回到A市后,他就一直是这样,给他说笑话时也不乐,好像被心事缀满一样。
纠缠离婚的那半年都没这么沉重过。
小天默默叹了口气,把音响的音乐调低。
小天和助理把车开到楼下就走了,邵庭阳戴着口罩和帽子拎着两大袋的食物和日用品走上电梯,心里还在想等会儿进家门后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但顾晏津那个没心肝的,可能早就躲去书房了。
卧室他们两个人一起睡,他再怎么躲也不能把人关在门外,但书房却是可以有理有据地关闭、上锁,营业到主人不希望它营业下去的时间。
他叹了口气,走到家门口费力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按了指纹锁,嘀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你们什么都不说……”
家里来人了?是唐遥吗?
不对,他和这帮人打过招呼,说这段时间顾晏津要静养,梁映住得近,本来当天晚上就要过来的,听到他这番话硬生生按捺了好几天。期间邵庭阳还拍了两张顾晏津的侧影给他,以免被误会他是个把老婆缩在房间里禁止与外人通信的家庭暴力狂。
既然是外人,那就是顾晏津开的门了?
但他这几天状态不好,电话都不接,快递哪怕堆到门口了也绝对不拿,怎么可能会去给人开门?
要说是他的助理,带着工作上门倒还有理有据。
他带着疑问推开门,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看到站在门口处的女人,他才彻底愣住。
林淑云转过身,正好和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对上眼,刚才还写满脸的忧愁马上转变成怒气。
她什么都没说,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邵庭阳就跟天底下无数个窝囊儿子一样,抹了抹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林淑云也跟天底下无数个严厉母亲一样,把手里的毛巾一甩,点点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再不来,这个家都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