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吃饭还要勉强什么,咱们在大学的时候你那会儿清汤面里滴两滴辣油脸色就变了,那会儿我和唐遥还以为你是G省人,而且你还爱吃海鲜,还有生腌哈哈,把我俩吓坏了都。”梁映说着,眼底也浮出一丝怀念,“没想到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咱们都快奔四了。”
“……我才三十二,你自己奔吧,我还年轻着呢。”顾晏津跟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不耐道,“而且我现在是真的能吃辣,别拿清汤糊弄我,看不起谁呢?服务员,那个碗先不用了,你给我们来两扎冰啤。”
“哎!喝啥酒啊,明天不开工了?”梁映拦他。
顾晏津斜眼看他,揶揄道:“你开工,我不开工啊?”
梁映:“……”
靠,忘记这孙子一周只录两三天了。
他悻悻道:“行吧,我就陪你喝两杯啊,就两杯,不贪多。”
“放心,你想喝我都不给的。”
顾晏津最烦要拍戏了结果前一天喝得醉醺醺的工作人员,不管是导演、演员还是其他人,只要喝多了,第二天脑子就都是钝的,工作效率大打折扣。之前他年轻的时候跑别人的剧组,管不着,后来自己拉了班底,三令五申拍戏前一天不能喝酒,这才相安无事。
可以说,顾晏津拍戏时那点臭毛病都是有迹可循的。
冰啤酒上来,就着一叠刚炸出来的花生米,哥俩碰了一个。
梁映今天只有两杯酒的份额,顾晏津一饮而尽的时候,他只能嘬一口先过过酒瘾,然后才问道:“拍了两天,没出什么事吧?”
顾晏津把肉下锅里,头也不抬地说:“能出什么事?”
梁映知道他在装镇定,也不客气,“见着邵庭阳,你俩没说点什么?”
“有什么可说的?”
那就是谈的不愉快了。
梁映顿了顿,又跟他碰了一个。
“哪有空想那么多。”等半瓶酒下去后,顾晏津才说,“天天忙,还要给他们组当半个摄像指导,累得半死。”
他微微垂着眼,头顶明亮的灯光落下,睫毛落在脸颊上浮出一层阴影。顾晏津就那样靠在椅背上坐着,在好友面前他坐姿都放松着,却无端透出一股脆弱和失落来。
梁映没有多说,默默吃着他的花生米。
他这个兄弟,当年是他们这圈人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是导演系里追求者最多的那个,靠着那些默默喜欢他的小姑娘们,梁映唐遥他们大学四年小灶吃得那是一个圆润。
但他没见顾晏津喜欢过谁。
顾晏津最喜欢的,还是他那台价值70w的ARRI全画幅摄影机。
当年梁映想摸一摸都不肯,堪称是顾晏津的命根子。
数年过去,和邵庭阳相比,那台70w的机器早就不算什么了,甚至多年前亲眼看到那台摄影机被打破、摔碎的阴影也都不算什么了,他失去了更贵更重要的东西,但连当初那样歇斯底里的疯狂的万分之一都没有。
就这样平静的、冷漠的,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
梁映放下酒杯,深思熟虑后道:“晏津,你要不……”
出国休息一段时间?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热闹的脚步声,踏过二楼的楼梯缓缓向他们靠近。
“是吧?我就说了他那个人让人很无语的。”
“你也就只会放马后炮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你当初可是眼光还没我一半好呢!”
几个年轻男女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因为人太多,身影交叠在一起看不真切。穿着围裙的服务员马上走了过来给他们整理桌台,直到走在最后的那两个人路过他们的桌边时,顾晏津才看见了他的面孔。
……是邵庭阳。
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又响起一句邵庭阳。
邵庭阳目光转过来,也终于发现了他,他的朋友们也顺势望了过来,热热闹闹一大桌子人,两边看见彼此后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