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有什么事打我这个号码,我这手机电量还有70几,应该是够的。”
两人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大妈松了口气,回去对顾晏津道:“你弟弟马上就来接你了。”
顾晏津意外地抬起头,像是愣住了。
过了许久,他心情复杂地问:“他这么说的?他来接我?”
“对啊,他说让我陪你待一会儿,等会儿就过来接你了。”大妈重新坐了回去,感叹道,“你弟弟现在在A市工作啊?我看他跟你还是蛮有感情的,这么远说来就来了。哎,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
顾晏津没有说话。
他觉得不太可能。
之前他听小张说过,这两天邵庭阳有拍摄,具体是什么内容他没问,但肯定没时间。其实小张说的时候他还挺生气的,之前邵庭阳因为他周六有事出不去摆冷脸,可是他自己呢?还不是也有行程。
大妈说的会来接他,大概率是让经纪人叫人来接,或者是派小天过来。
小天最有可能。
为了守约,大妈陪他坐了一阵。
原本她是想把人带回家好好休息的,但顾晏津的低血糖大概又犯了,走了两步头就开始晕,看着像是要栽到地上去似的。
她实在不放心,就还是留在了原地,又去超市买了两个面包。
晚上实在得回家里吃饭了,老公孩子打好几个电话来催,大妈只得把他交给一旁熟悉的老钓友,跟他简单说明了情况。老大爷刚吃完饭过来,也挺负责的,这俩小时鱼没钓几条,隔段时间就回头看看人在不在原地,生怕一个没看住就跳河了。
看他抱着胳膊缩在椅子上,大爷还把外套给了他,就这样还是发抖。
面包顾晏津吃了一点,实在吃不下了,没有胃口,就躺下开始休息。
时间过去很久,他意识跟着昏昏沉沉,有好几次都觉得今晚不会有人过来了,可能要在这里睡一晚明天白天才会有人接他。
一会儿又觉得,以前拍戏的时候条件比这更艰苦,那会儿他们在野外躺在邦邦硬的地上睡在狭窄的睡袋里,也没有说什么。
于是一会儿骂自己太矫情,一会儿又疑惑为什么不能。
中间他被呛了口凉风,头也吹得很疼,就坐了起来休息。
大妈吃完饭过来看了看他,还带来了装着热水的保温杯,顾晏津喝了两口后才感觉到好多了,身上暖了一点。
也回了一点力气。
然后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顾晏津!!”
那声音音量很大,很焦急、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愤怒。
他抬起头来,天已经很黑,周围又有很多绿化,即便路灯亮着,看得也没有那么分明。顾晏津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下一刻,邵庭阳一手提着旅行包、一手抓着一件外套,怒气冲冲地朝他走了过来,从阴影走进他看得见的角落。
那一瞬间,像是梦走来一样。
邵庭阳一路赶车、落地后又因为交通拥堵根本打不到车,中间拎着行李硬生生跑了两公里去地铁站,中间太热了,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泡湿了,也不管有没有人认出他、直接摘了口罩拉着行李箱狂奔。
然而他紧赶慢赶过来时,看到的是顾晏津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保温杯在慢吞吞喝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他好自在,是不是也好得意?
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能把他从A市叫到首都来,像个傻子一样泡着汗水赶一千多公里的路,从南到北。
那一瞬间,邵庭阳扔根绳就地吊死的心都有了,怀着被折腾折磨的怒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晏津额角上破碎的伤口、皲裂开溢出血的唇角先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抬起头,伤口处还留着碘伏的颜色,脸却苍白得像张纸。
邵庭阳看到他的唇抖了抖,紧接着抿住了唇,虽然极力克制,但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但那眼泪坠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像是昙花一现,不等他看见,顾晏津别过了头。
他的表情被冷风吹得很僵硬,就像大妈电话里说的一样,看不出任何暗藏的语言。但邵庭阳握着旅行包的手微微一松,心先于任何举措狠狠刺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