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邵庭阳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顾晏津看着他的神情,几乎要确定这个答案了,但他却摇了摇头。
“不是。”他说,“不是折磨,从来不是。”
顾晏津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却被后方汽车不耐烦的车喇叭打断了。他凝住了一两秒,最后把那些都咽回了胃里。
邵庭阳发动车子向民政局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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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到民政局时,顾晏津发现里面早早地已经排了好些人,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他看了眼日期,才发现今天是五月二十一号。
原来如此。
他们结婚时都正当红,出去一趟有四五辆狗仔车跟着,为了降低影响,只能挑了个冷清的日子去领证,邵庭阳还一度觉得可惜,总说要是早点结婚就好了。
没想到结婚没凑到好日子,反而离婚赶上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结婚和离婚的窗口挨在一起,他们取了票,几乎不用等就叫到了号。
这天离婚的人很少,等领完证出来,手表上的时间也才过去十几分钟。
太快了,快到让他有些恍惚。
顾晏津翻开结婚证,上方“双方结婚证件失效”的红墨还没有干透,他摸了摸,指尖就沾上了一片轻微的红色。
七年,就这样结束了。
他抬起头,邵庭阳似乎也有些怅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才回过神。
相顾两两无言。
沉默片刻,邵庭阳说:“我送你回去。”
顾晏津摇摇头,“这儿打得到车。”
他让邵庭阳开车过来接,只是想在做下这个决定前再跟他说几句话。现在婚都已经离完了,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他收起证件,才发现结婚证和离婚证竟然都是红的,遮住时几乎看不出来。
“以后没事就不用联系了,都挺忙的。”顾晏津说,“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顾晏津摆了摆手,邵庭阳目送着他离开,他们像普通朋友一样告别,但是走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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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津说的忙并不是托辞,事情结束后,他立马投入到了战时工作状态,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剪辑室里,唐遥、梁映他们谁喊都不出来。
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重新剪了一版《海潮》,之后再交给团队去重新做音效和配乐,好在80%的素材原剪辑版里都有,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先前《海潮》已经排好了是七月中定档,再往后拖会错失这波热度。眼下时间紧迫,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是拿咖啡吊着命熬夜、紧赶慢赶最后踩着点送审,审核结果一出来,马上开始全平台的话题预热。
如今的宣发可谓是电影上映的重中之重,即便顾晏津再厌恶营销和炒作,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眼下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反而是酒香更怕巷子深。
尽管拍摄期间的成本一再压缩,但宣发的预算依旧能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这段时间路演点映和公映礼、还有各大平台的短视频长视频各种导演采访都不能少,顾晏津经常是赶完这个场子立马就要去下一个,还要提前准备各大奖项送审的名单,忙得大夏天的感冒也没办法去医院看病,只能见缝插针地在车上打点滴。
别说主演,跟着他的助理也累够呛。
顾晏津出乎意料的忙碌,大约也有想找点事把时间填满的原因。
唐遥和梁映也都感觉出来了,刚离婚的那几天,他们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虽然没说得太直白,但也有点劝和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这俩人还是有感情的,走到现在这一步也实在可惜。
那晚他和唐遥轮番找顾晏津谈心,对方也只笑了笑,最后道:“牛唔饮水唔揿得牛头低……算了。”
梁映老婆是广东人,听到他这句蹩脚的粤语先是被逗笑了,随后又觉得伤感。
都到了“唔揿得牛头低”的地步,看来也只能算了。
这晚之后,梁映他们也就不再劝了,不过还是照常打电话叫出来喝酒聊天。
只是顾晏津太忙了,前阵子感冒还没好,腰病又临场复发,以至于很多原定的行程只能改成线上直播或者现场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