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村的冬,静悄悄的。
游客少了,刘清宁便给云澜的员工放了假,留下一半人值守,村子更静了。
今天起得晚,吃过早饭,沿着清源溪往下,一路往村口走去。
云澜开业不到一年,村里的许多设施却都旧了,前几天老吴叔统计了一下,列了个维修清单,她粗略一估计,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其实也不急着维修。”老吴叔看出她的为难,安慰道,“新有新用,旧有旧用。”
吃早饭的时候,李妙妙睡眼惺忪地在她身边刷牙,满嘴的泡沫,含糊不清地问她:“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三更半夜不睡觉,翻来翻去的在床上烙大饼。”
这老房子的隔音是真差。
整个云澜的人似乎都看出了她的困境。
她走近路寮大堂的时候,几个员工正在大堂外的空地上晒太阳闲聊,见她来了,立刻收了声,神色异常。
刘清宁知道他们在议论,现下云澜的生意这样差,年终是否还有奖金?等明年开了春,生意还能回暖吗?听说隔壁县的度假村,有两个云澜这样大,还有小火车,滑翔伞,温泉池……到时候客人会不会都去那边了?
哎,难说,新盖的茅坑三天香。
我们云澜,这就成旧茅坑了?
可不是。而且你听说了吗,小陈镇长呀,要调走了!
见她来了,这些议论戛然而止。
“刘总,早呀。”保洁张阿婶笑着打招呼,“散步呢?”
“是,随便走走,看看哪里要维修。”
前台小张也说:“清宁姐,刚才昨天那帮客人已经退房走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填了住客满意度调查表,说很满意,还说回去会跟朋友推荐云澜呢!”
昨天云澜入住了几位组团出行的退休老教师,刘清宁做向导,陪他们在村里转了一个下午,其中一个是历史老师,在游览华侨历史展览馆的时候,给她上了半个小时中国现代史。
这拨客人走了,最早的预订也要两天以后的周五,三十多个房间只订出去了三个。
“行,这两天村里没客人,大家可以放松一些,把手头的活干完,家里有事的话,跟巧婷招呼一声,可以先走。你们聊,我继续转转。”
“你放心吧,我一大早就把这边都打扫过了,可干净。”张婶子踢了踢脚边的竹筐,在她身后冲她喊,“你看看,这墙角的草都拔干净了,拔了这么一大筐……哎,你们看看刘总的精神头,看来确实有困难。”
“我听说,二期项目的贷款,银行没批。”
“真的?”
“我外甥女就在银行工作,她说的,还能骗我?”
“哎哟,这……”
刘清宁在路口拐了个弯,将那些窃窃私语都抛在身后。
虽是深秋,阳光下的云上村依然有勃勃生机。
村里的柿子林已经红透了,红得透亮的柿子沉甸甸地坠在梢头,叶子早被秋风扫得干净,剩几根黑黢黢的枝桠朝天支棱着,色彩浓郁。
村口的大樟树下,有人在画油画。
刘清宁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