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1章 夜幕消散时（第1页）

炽璃轻轻蹙着眉，神色认真，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缓缓开口分析道：“他们应该是对你的身份存疑，不敢贸然相信。如今铸剑山庄处境艰难，好不容易才躲进这密室之中，若轻易现身，却发现是敌人设下的陷阱，那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他们输不起，所以行事必定极为谨慎。”

“再传次音，这次就说……”顾渊想了想，再次说道。

密室内，昏暗的光线仿若一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轩辕衡缓缓转身，目光如炬，逐一扫过身旁的弟子们。这一眼望去，他的心猛地一沉，好似坠入了无尽深渊。

他们的脸上，绝望如墨般晕染开来，每一道皱纹、每一丝表情，都写满了对现状的无力与恐惧。

曾经明亮有神的双眼，此刻变得空洞麻木，失去了所有光彩，恰似一潭死水，再掀不起半点波澜，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毫无生气，仿佛只是没有生命的躯壳，徒具人形，机械地喘息着，静静等待死亡的阴影将自己彻底笼罩。

轩辕衡缓缓闭上双眼，胸腔剧烈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裹挟着密室内沉重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决然。当他再度睁眼，目光坚定如铁，毫不犹豫地发出指令：“打开密室……”这四个字，仿若重锤，砸在每一个人心上。

“庄主……”一位长老忍不住出声，声音里满是担忧与迟疑，可话到嘴边，却被轩辕衡抬手打断。

“孩子们，铸剑山庄传承至今，已有三百一十五年，我，轩辕衡，忝为第六代庄主。”轩辕衡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年轻却饱经沧桑的面庞，声音略带颤抖，“如今，山庄危在旦夕，传承恐要断于我手，我上，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下，有负你们的追随与信任。但铸剑山庄能有你们这帮热血弟子，是山庄之幸！”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一会打开密室后，若不幸是陷阱，你们听令，尽全力厮杀，能逃一个是一个！不要管我，也别管这山庄，活下去，把铸剑山庄的火种延续下去！”话语落下，密室内短暂的寂静，随后，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悄然蔓延开来。

密室内，空气仿若都被绝望与悲壮填满。一名年轻弟子猛地站起身，衣衫褴褛却身姿笔挺，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高声吼道：“铸剑山庄又怎会有临阵脱逃的孬种！我们身为铸剑人，以剑为魂，当为傲剑魂！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唯有死战不退，方不负铸剑之名！”他的声音激昂而坚定，如洪钟般在密室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对！死战不退！”另一名弟子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嘶吼着响应，“与山庄共存亡！我们的剑，就是守护山庄的壁垒，今日便是血溅当场，也绝不退缩半步！”话语落地，他手中的剑被高高举起，寒光闪烁，似在宣示着必死的决心。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弟子们纷纷站起身来，衣衫破旧、伤痕累累，却无人畏惧。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高呼，声音汇聚在一起，仿若滚滚惊雷，冲破密室的压抑，直上云霄。

这震耳欲聋的吼声，是铸剑山庄最后的倔强，是他们视死如归的战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劫不复，他们也将以傲剑魂为引，持剑前行，至死方休。

看着弟子们众志成城的模样，轩辕衡满是沧桑的脸上缓缓绽出一抹笑意，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感动，更有对这份传承延续的笃定。

一阵沉闷的“嘎吱”声骤然响起。只见顾渊身后，一块厚重的石板缓缓向上抬起，一条幽深的楼梯悄然显现，陈旧的石阶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顾渊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心中暗自庆幸：再晚一点，宋文说不定就追上来了，真到那时候，可就彻底陷入绝境了。

来不及多做停留，顾渊深吸一口气，立刻顺着楼梯快步走进密室。

密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一位位弟子面色疲惫却神情坚毅，眼眸因愤怒与警惕而充血，如同一头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死死盯着楼梯口。他们手中的长剑被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剑身微微颤动，似乎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会毫不犹豫地挥剑相向，迸发出破釜沉舟的力量。

“你是顾渊？”轩辕衡的目光紧锁楼梯口，看见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独自缓缓而下，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疑惑，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顾渊没有立刻作答，他抬起手，动作沉稳地摘下脸上的面具。刹那间，柔和的光线洒落在他年轻却透着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自信；深邃的双眸犹如寒星，目光平静却又仿佛洞悉一切。

“庄主，这下该相信我了吧？”顾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且自信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密室内紧绷又压抑的部分氛围。他的目光坦然，毫无躲闪地与轩辕衡对视着，眼中的真诚仿佛在无声诉说自己的来意。

“天剑宗……”轩辕衡喃喃低语，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他抬眼望向密室的穹顶，似能穿透层层障碍，看向遥远的天剑宗方向。

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他心中仍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想着若是天剑宗能派些强者前来驰援，或许，铸剑山庄岌岌可危的传承便能得以延续，这场灭顶之灾也能就此化解。

只是，这份希望太过渺茫，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想到这，他的眼神又不自觉黯淡几分。

顾渊神色平静，目光沉稳如水，缓缓开口：“天剑宗不是不愿支援，而是不能。一旦天剑宗有所动作，其余四大势力必定趁机发难，倾尽全力将天剑宗连根拔起。到那时，局面不会有任何转机，而且我们将再无退路。”

轩辕衡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可身为铸剑山庄之主，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山庄传承就此断绝？心中满是不甘与挣扎。

“庄主，如今我在东域已被众人熟知，吸引各方注意。你们唯一的生机，便是由我引开敌人，为你们争取逃离的机会。只要你们活着，铸剑山庄的火种就不会熄灭。即便不再如往昔辉煌，只要众人齐心，历经磨难后再度崛起，重登巅峰也并非毫无可能。”顾渊目光坚定，言辞恳切。

“你去引开他们？你这是去送死！”轩辕衡闻言，神色骤变，震惊地看向顾渊。灵境初期的实力，在这场风暴中，实在太过渺小，几乎没有自保之力。

“一切因我而起，我又怎能退缩？再者，他们想取我性命，也绝非易事。”顾渊直视轩辕衡的眼睛，语气坚决，毫无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