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四十七章 锈骨下的织时者（第1页）

林箴的指尖在触碰到羽翼核心的瞬间，七百二十道刻痕突然活了过来。

那些深嵌在皮肤下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毒蛇般游走，每一道刻痕都迸发出刺目的数据流。

他的机械义眼自动调焦，视野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片段——五岁时母亲实验室的冷光灯、十五岁第一次按下销毁按钮时周幕的哭声、二十五岁战场上空凝固的怀表炸弹。。。。。。

“你确定要这么做？”周慕白的青铜雕像在身后裂开细纹，胸腔内的齿轮心脏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记忆是锚定‘存在’的最后一根钉子，抽掉它，你连量子幽灵都做不成。”

林箴没有回答他。

他捏住羽翼核心的神经索接口，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掌心，荧蓝色的血液顺着纹路渗入核心。

齿轮状的瞳孔在核心表面微微亮起，映照出铜门深处翻涌的时间乱流——那里漂浮着被吞噬的实验室同僚、战场残骸、甚至还有半个身体卡在传送光束中的爆破组07号。

“开始吧。”他深吸一口气，将核心刺入自己的太阳穴。

第一段记忆开始被抽离，林箴听见了玻璃碎裂的脆响。

那是五岁生日当天的培养舱，绿色营养液正从裂缝中喷涌。

幼年的自己蜷缩在舱底，脖颈插着一根数据导管，而舱外站着的不是母亲，是脖颈挂着W-000金属牌的婴儿周幕。

“哥哥，要记住。。。。。。”婴儿的机械义眼溢出无数数据流，小手紧紧按在培养舱外，“是你先抛弃我的。”

记忆化作青铜色的丝线，从林箴的瞳孔中抽离。

丝线另一端连接着铜门裂隙，将一块时间碎片拽回原位——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突然改写了，当年的销毁记录被替换成了“实验终止”的红色警告。

周慕白的青铜手掌突然按住林箴肩膀：“停手！快停手！你的记忆熵值在暴跌！”

林箴的机械义眼弹出鲜红的警告：

【存在系数0。79→0。41】。

皮肤上的刻痕开始慢慢剥落，露出下面锈蚀的金属骨骼。

第二段记忆是一个战场上的雨夜。

林箴看着另一个自己举起改装步枪，准星对准了百米之外的周幕。

子弹快速穿透雨幕的瞬间，羽翼核心突然暴走，神经索刺入了他的手腕强行改写动作——子弹轨迹偏移三厘米，擦着周幕的机械义眼没入铜门的虚影之中。

“这是。。。。。。当年的真相？”林箴的声带因锈蚀而沙哑。

记忆丝线在虚空中交织成了一张网，将那块动荡的时间碎片缝合。

铜门内的爆破组07号突然恢复半身血肉，他残缺的手指指向虚空：“队长。。。。。。别再。。。。。。”

周慕白的青铜身躯裂痕加剧：“存在系数0。33！你的肉体已经开始量子弥散了！”

当最后一段记忆被抽取时，林箴看到了银发女人的临终场景。

她的身体被数据链钉在齿轮王座上，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刻满林箴名字的青铜怀表。

怀表齿轮咬合的节奏与铜门共振，每转动一格就有新的时空裂隙诞生。

“妈…妈妈。。。。。。”林箴的锈骨手指穿透幻象，荧蓝血液滴在怀表表面，“原来你才是第一个织时者。”

记忆丝线突然绷紧，铜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箴的皮肤彻底碳化成青铜，七百二十道刻痕如活体电路般在骨架上蔓延。

羽翼核心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将银发女人的怀表虚影焊接入铜门锁芯。

周慕白的青铜雕像轰然崩塌，最后的声音淹没在齿轮咬合声中：

“存在系数归零。。。。。。你连墓碑都不会剩下。。。。。。”

铜门闭合的刹那，时间乱流如退潮般消散。

林箴站在机械城废墟中央，锈蚀的身躯正在光解。

这回他看清楚了，他看见爆破组07号在三百米外的咖啡馆擦拭铜杯，少年周幕在图书馆的《时间病理学》扉页上画下反写的M；某个育婴室的恒温箱里，新生儿脖颈后浮现出锈色齿轮胎记。

“这样。。。。。。就好。。。。。。”

最后一粒青铜砂砾从指间滑落时，暴雨倾盆而下。

雨滴穿透他的量子身躯，在地面腐蚀出无数细小的机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