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屋顶都没了,倒也不用担心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人,有什么安全隐患。
蒋慕周目送她进去,拿出烟给赖海洋递了根,然后两人就站在房屋前的院坝边边抽边闲聊了起来。
蒋慕周跟赖海洋打听了不少程径澜以前的事情。
就像程径澜小时候经常被岛上的同龄人排挤欺负,又比如他们一家在岛上不受待见,岛上有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扣在他们一家头上。
又比如,程径澜父亲死后,岛上的人都不准他埋在岛上,怕影响岛上的风水,最后逼得程径澜拖着自己父亲的尸体离岛。
那时候,程径澜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当然,现实并非三言两语这般轻松简单,真实的苦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晓,旁人永远无法体会。
乐毓在破壁残垣中,在一张破损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摞旧书,和夹在旧书中的练习本。
旧书封面早已看不清里,里面部分内容算清楚。
是小学的书本。
夹在里面的练习本,也能看见少许褪色的字迹,跟大学时程径澜的字迹是神似,但笔触显得要稚嫩生涩很多。
跟程径澜在一起那几年,乐毓想过,程径澜家庭条件应该不会太好,但从未想过是眼前这幅模样。
她想起刚才赖海洋说程径澜傲气。
其实认识程径澜以来,并未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傲气,只是比起其他人显得少冷淡很多。
他的那些傲气,应该在他家里生了变故后,都被一点点摧折了,所以,他才能无所谓尊严,像只狗一样在孟智郴脚下爬。
也可以舍弃一切,设计自己进监狱,在档案上添上一笔抹不去的污点。
乐毓其实能够理解他当初舍弃自己的行为了。
她和程径澜那些过往比起来,微不足道。
离岛时,刚过了六点半。
阳光还悬在海上,给海水洒上了一层金色,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回头望去,小岛村在与世隔绝的岛上静谧,无论外界如何变化,这里像是定格在了时空中的某处。
蒋慕周从船头走过来,递了瓶拧开的水给乐毓,问:“花呢?”
乐毓一怔,看了他眼,接过水的时候,答道:“掉了。”
蒋慕周:“掉哪儿了?”
乐毓没立即回答,喝了口水,又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小岛村。
“忘了。”
似乎是落在了程径澜家的柜子上了。
她打开柜子拿旧书、练习本时,随手就放在了柜子上。
蒋慕周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觉得那束野花不那么重要,没有继续追问。
乐毓将水递给蒋慕周,后者接过后,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然后拧上瓶盖,双臂搭在船栏杆上,仰头吹着海风。
金色阳光从他斜侧方落在他脸上,像有浮光在他脸上跃动。
乐毓看了他一瞬,视线面向正前方,望向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小岛村。
到镇上还不到七点。
太阳已经快跌入海中,金色的光芒,化作了瑰丽晚霞,从天与海平面的衔接处蔓延开,美得艳丽壮阔。
乐毓站在岸边,眺望着。
蒋慕周看了会儿,视线又落在乐毓脸上,问:“喜欢晚霞?”
乐毓嗯了声,顿了下,说:“南城的晚霞很美,跟江城不一样。”
蒋慕周:“以后……我们可以在南城定居。”
乐毓默了两秒,偏头看向蒋慕周,抬手勾了下被风吹到脸上的头,“你刚才说什么?”
蒋慕周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我说,以后我们可以在南城定居,这里确实比江城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