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碎屑在昭月掌心化作朱砂,染透素白绢帕。
她倚着黄花梨书案喘息,案头哥窑笔洗却突然溢出墨汁。
窗外汽笛声与更漏声重叠,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外滩邮轮还是大梁漕船。
"大小姐,该换药了。"
丫鬟捧着珐琅彩药箱进来,昭月瞳孔骤缩——那药箱锁扣的螭龙纹,竟与前世东宫太医令的玉牌分毫不差!
她佯装失手打翻药箱,当归丸滚落地面,在夕阳下投出傩面鬼影。
夤夜潜入藏书楼时,昭月特意绾了堕马髻。
月白缎鞋踩在柚木地板上,每一步都漾起前世踏过青砖的涟漪。
当指尖触及《裴氏族谱》的檀木函匣,血玉镯残留的断口突然刺入皮肉,在《女诫》扉页印出带锁链的掌纹。
"姐姐?又在温习《列女传》?"
沈星遥提着煤油灯现身,西洋蕾丝睡袍下露出绣金线马面裙。
她将灯盏搁在洪武年制的青花瓷墩上,火光跃动间,昭月看见了她耳后浮现诏狱烙铁的梅花印。
昭月不语,广袖拂过族谱,腕间垂落的金丝璎珞突然勾住函匣暗扣。
当《裴昭月》那页族谱展开时,冰裂纹瓷瓶里的白梅突然凋谢。
"妹妹可听说过移魂术?"
她碾碎花瓣,沈星遥的玳瑁护甲划过地图上阁楼位置,木屑纷飞中露出夹层的牛皮信封。
昭月抢先夺过,火漆印碎裂的瞬间,民国二十六年的地契飘落,签名处赫然是裴昭月的小楷。
地契背面的铁路规划图,竟与大梁漕运路线完全重合。
"这是父亲最爱的歙砚。"
沈星遥突然抓起砚台砸向多宝阁,墨汁泼溅在昭月杏色旗袍上。
昭月反手抽出螺钿折扇格挡,扇骨暗藏的银针齐齐射向矿洞坐标位置。
玉镯残余的红光突然大盛,将两人笼罩在血色薄雾中。
昭月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祠堂受刑,沈星遥却身着素缟在灵前焚化族谱。
当藤条抽裂襦裙的刹那,她腕间的电子表突然响起1937年的沪上老歌。
"昭昭想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