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水晶吊灯将七色光斑投在昭月月白旗袍上,她垂眸整理袖口暗袋,指尖拂过昨夜从沈星遥手机取出的内存卡——此刻正裹在苏绣帕子里,绣着前世东宫独有的并蒂莲纹。
"昭昭,坐这里。"沈父叩了叩主位右侧的鎏金椅。
昭月瞥见扶手雕花间隙残留的褐色痕迹,与前世东宫鸩酒杯沿的毒渍如出一辙。
沈星遥踩着细高跟翩然而至,鸢尾香混着龙舌兰气息扑面而来。
她耳后傀儡符已换成朱砂色,衬得珍珠耳坠泛起诡谲青光:"姐姐气色真好,不像我。。。"她突然踉跄着打翻勃艮第酒杯,暗红酒液直泼昭月面门。
"小心!"
昭月广袖轻扬,帕子如白蝶掠过空中。
众人尚未看清动作,酒液已尽数收进素帕,连水晶杯都被她足尖轻勾稳稳接住。血玉镯在腕间微微发烫,映得帕上红梅刺绣愈发鲜艳。
"妹妹当心脚下。"昭月将浸透的帕子叠成莲花状,轻轻放进沈星遥掌心,"这地毯纹路,像是大梁宫中的九曲回廊呢。"她指尖在帕角轻点,前世绣在里衬的避毒咒悄然显现。
沈星遥突然脸色煞白,帕中酒液竟在她掌心凝成血珠。
主位上的继母林美云轻咳一声,翡翠镯磕在骨瓷碗沿发出清响:"昭月昏迷时学的戏法?倒是别致。"
"母亲说笑了。"昭月执起银筷夹住飞过的夜蛾,虫翼在灯下泛着金属光泽,"这是裴家女儿及笄礼必学的。。。"她手腕轻抖,夜蛾忽化作金箔剪纸飘落。
顾明渊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他今日换了鸦青长衫,沉香手串缠在腕间,随着布菜动作垂落至昭月肩头:"这道蟹粉狮子头,让我想起了梁宫宴的玉玲珑。"
沈父手中汤匙突然坠地。昭月俯身去捡,瞥见桌底粘着的微型摄像头正闪着红光。
她装作头晕扶住桌沿,发间珍珠簪顺势滑落,精准击碎镜头。
"老爷!"管家捧着鎏金匣匆匆而入,"门口收到匿名快递。
"匣中《申报》泛黄的头版赫然是"1937年7月8日",边角粘着片枯萎的海棠——与昭月跃窗那夜勾破旗袍的海棠同源。
沈星遥突然掩唇娇笑:"这不是姐姐坠楼时。。。"她话音未落,水晶吊灯骤暗。
昭月腕间血玉镯迸发幽光,在墙面映出三重影子——现代着旗袍的她、古代穿襦裙的她,还有道模糊的民国身影。
"电路故障,大家莫慌。"顾明渊擦燃火柴,火光映出他镜片上流动的篆文。昭月趁机摸向报纸背面,指尖触到凸起的盲文——正是昨夜阁楼密码箱里的警示语"锚点重置失败"。
林美云突然起身添汤,翡翠镯滑过昭月手腕。
血玉镯突然冰寒刺骨,前世被毒杀时的绞痛席卷全身。
昭月强笑着按住汤蛊,釉里红瓷面竟浮现出沈星遥昨夜在镜前画傀儡符的画面。
"姐姐手抖得厉害呢。"沈星遥将汤勺递来,银柄刻着的曼陀罗花纹突然绽开,花蕊处爬出半透明的蛊虫。
昭月反手将汤泼向窗外,月光穿过酒红色液体,在地毯映出"戌时三刻"的篆文倒影。
庭院老槐树突然间无风自动,昭月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内存卡塞进树洞。
树皮裂痕中渗出金色树脂,缓缓包裹住卡片——与前世东宫情报传递方式惊人相似。
"昭昭最近常去阁楼?"沈父突然发问,怀表链扫过她手背。
昭月瞥见表盘玻璃的裂痕,竟与血玉镯纹路完全吻合:"在找三年前丢失的。。。"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
落地窗映出众人倒影,昭月惊恐发现每个"人"的脖颈都缠绕着傀儡丝——除了顾明渊,他的倒影正举着青铜司南对准自己后心。
"小心着凉。"顾明渊将羊绒披肩搭在昭月肩头,指尖擦过她耳垂的瞬间,血玉镯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音。
披肩暗纹在雨中泛着磷光,渐渐显露出大梁疆域图,潼关位置缀着滴血般的红宝石。
沈星遥突然打翻醋碟,昭月旋身闪避时,袖中滑落张泛黄照片。
众人倒吸冷气——1937年的沈宅阁楼上,穿学生装的"昭月"正被推下栏杆,身后男人腕间的玉镯与她的一模一样。
暴雨冲刷着窗棂,昭月在雨幕中轻笑出声。
这场精心策划的家宴,终于撕开了时空交错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