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是被打翻的墨汁,一点点浸透沈宅高高翘起的飞檐,整个庭院都被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昭月身着一袭月白旗袍,身姿绰约,静静地立在庭前,专注地数着那满树的海棠。
微风轻拂,胭脂色的花瓣如雪花般纷纷飘落,落在她的旗袍上,洇出一片片如前世毒酒般触目惊心的斑痕。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血玉镯,镯身泛起丝丝暖意,好似在提醒着她,这具身体所残留的记忆,正在缓缓苏醒。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管家不知何时悄然走近,恭敬地递上一张鎏金请柬。
昭月接过,只见请柬上的缠枝纹路间,藏着极细的银丝,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她好奇地用指甲轻轻一刮,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银丝瞬间扭曲变形,竟组成“戌时三刻”的篆文,可转瞬之间,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书房里,檀香袅袅,烟雾缭绕。
沈父正坐在书桌前,玳瑁眼镜链随意地垂落在《申报》头版,1937年7月8日的新闻被红笔醒目地圈出,透着几分神秘。
昭月款步走进,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水面微微荡漾,倒映出阁楼那雕花的菱花窗,诡异的是,窗棂上竟有血渍正缓缓淌下,蜿蜒成“7”的形状,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惊悚。
“昭昭最近常看老照片?”沈父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怀表链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背。
昭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瞥见表盖内侧的划痕,仔细辨认,那划痕的形状,恰是东宫暗卫独有的联络暗号,这一发现,让她心跳陡然加快。
“女儿想重修阁楼。”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将茶汤缓缓泼向窗台的绿萝,水珠在夕阳的折射下,幻化成一道绚丽的彩虹。
“毕竟三年前……”话还没说完,“哗啦”一声,玻璃突然爆裂。
沈星遥捧着插满白菊的青瓷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姐姐昏迷时,我日日替你在阁楼供着花呢。”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菊香裹挟着腐尸的气息扑面而来,昭月只觉腕间的玉镯骤冷,定睛一看,竟瞥见花瓣里有蛊虫在缓缓蠕动,恶心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子夜,万籁俱寂。
昭月回到房间,缓缓解开护士服的第三颗纽扣。
只见铜扣内侧,刻着一幅微雕星图,仔细端详,正是沈宅平面图中缺失的阁楼部分。
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她的锁骨上,投下七道银痕,恰似阁楼七重锁的钥匙齿痕,仿佛在指引着她,去揭开那尘封已久的秘密。
老宅的木阶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呜咽声,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昭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数着,当数到第七阶时,腕间的血玉镯突然射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她顺着红光的方向看去,墙皮剥落处,竟露出一扇暗门,锁孔形如并蒂莲,那熟悉的样式,正是前世东宫宝库的机关制式,她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姐姐迷路了?”沈星遥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像是从黑暗中飘来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