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十四回 嚈哒灭国称福地 殑伽河畔窥殉葬（第3页）

能自又高兴地对师父说：“一切如师父所料，商人说他信佛。师父是如何知道商人信佛的？”

玄奘告诉他，商人走南闯北，一路上有无数的艰辛，佛教主张的理性思考、冷静判断和忍耐毅力，都符合商人的需要。同时，商人要与异民族和不同信仰的人打交道，坚守种姓的婆罗门教并不适合商人。

能自对师父佩服不已。

玄奘吩咐直取都城。

进了都城，寻找到一处大寺院。师徒就住进这个寺院。

这寺院位于都城东南，阎牟那河西岸。刚住下来就听说东门外有座佛塔，是无忧王所建造的。

这座佛塔是从前如来佛说法，度化世人的地方。旁边又有一座佛塔，里面有如来佛的头发、指甲。

旁边有几十座小塔，是舍利子、没特迦罗子等罗汉的头发、指甲纪念塔，环绕在佛塔左右。

环顾四周，除了这些塔之外，没有多少佛教的建筑，出入佛塔的人群中，僧徒很少。

能自问师父是何原因，玄奘答道：“如来佛寂灭后，这个国家就被一些外道所贻误，信仰邪说，放弃正道。”

能自说：“我们住的寺院僧人也不少啊。”

玄奘叹口气，说道：“这个国家佛教衰败啊。连同我们住的寺院，总共才五所佛寺。而且它还不是专为佛教所建的，是外国论师同各外道及婆罗门辩论获胜的地方，为作纪念而建造的。”

外道虽门派众多，尊崇的神却大致一样。他们都认为是大自在天，也就是梵天创造世界，世界上的形形色色，包括日月星辰，都是大自在天的孩子，是大自在天创造出来的。

佛教却不承认有一个至高无上的造物主的存在。所以在佛教中，大自在天是佛教的守护神，住在第四禅天。法相为三目、八臂，骑白牛，执白拂。

但外道的大自在天与佛教的大自在天不一样。

很快玄奘师徒便感受到窣禄勤那国外道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他们从阎牟那河向东行走八百里，到达殑伽河下游。殑伽河下游水面宽阔，有三四里之宽，下游殑伽河水向东南流，海口处宽十多里，水色青苍，波浪翻滚。

水中，淡水鱼类、咸水鱼类往来不绝，奇形怪状，大小皆有。

当地人视这些形状怪异的水生动物为水怪。水怪虽多，但没有凶猛的食肉类动物，水中风平浪静。捧起河水，喝到嘴里，有一种甘美的甜味。站在河岸，只见细沙随水漂流，河水显得温柔。

当地民间将殑伽河称为福水。

行到河边，能自见到三三两两有几个人，衣裙完整，站在水里，捧着水往自己身上浇。忙问师父，这些人在做什么？

玄奘告诉他们，这些人是在殑伽河里寻福德。

能自感到奇怪，殑伽河除了味道甘美，细沙漂流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有福水之称？能清、能净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玄奘告诉他们，殑伽河之所以被当地人称为福水，是外道宣扬的结果。这是几百年前来的传统了。

外道宣扬说，殑伽河具有特别神奇的功效。罪孽深重的人，在水中沐浴洁身罪孽就除净了。轻生投水，死后升天享受幸福。死后投尸入水，不会落入恶道之中。用手拍击水流，亡魂可得到超度。

这些外道邪说，迷惑了很多人，他们笃信殑伽河水梦冲洗掉他们身上的肮脏和各种过失，把骨灰洒到河里可以直接升入天堂。由此，愚夫愚妇常常聚集河滨，沐浴洗涤，乐此不疲。

能净对着能清说：“外道说法太虚忘了，这些愚夫愚妇的迷思如同想不劳而获一般。猴哥，你说该怎么帮忙他们呢。”

能清两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

玄奘说：“提婆菩萨哀怜这里的愚昧众人，便来到这里进行劝导。”

能净问道：“师父，提婆菩萨是谁？他老人家有什么神通？”

玄奘道：“提婆菩萨生活在三四百年前了。他是执师子国人，是龙树菩萨的弟子。”

执师子国即今斯里兰卡。

提婆的意思是天。

提婆在宣扬佛法时，喜欢举自己的身体为例，因此他的讲解通俗易懂，让人很快就明白道理。

有一次，他和弟子讲神有没有外貌形象时，对弟子们说，神没有固定的形象，他们生活在天地之间，包藏在万物之中。

看到弟子们不解的样子，他带着他们来到寺庙，指着大自在天的金像，对弟子们说：“这些塑像只是人们想象的产物，并不能代替神。”然后伸手挖掉大自在天神像的左眼。

这种外人看来亵渎神像的动作吓坏了弟子们。后来弟子们慢慢地理解了提婆的思想后，提婆又把自己的左眼挖出来还给天神。

这种对大自在天的真心供养，感动天神，也使龙树菩萨对他刮目相看。

提婆拜龙树为师。龙树见到他，也不言语，只叫弟子端出一碗水，提婆便从身上摸出一根针，投入水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