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碗豆花下去,方妈妈还破天荒的用衣袖按了按嘴角,不再像平日一般粗鲁的用大掌狠狠抹嘴唇了。
“季娘子,算上方才那碗,劳烦您再给我来两碗。”
方妈妈二话不说,直接从钱袋里掏出十五文铜钱,这爽快劲看得围观的人都张大了嘴。
“这方妈妈最是吝啬了,今天居然如此大方!”
“看来这东西是真好吃,要不咱也来一碗?”
有了方妈妈带头,旁人一呼而上,季菡小小的推车,逐渐被围满了人。
吴家大院内。
钱氏正悠闲吹散着鸡丝面上的热气,大儿媳毕恭毕敬的在后头站着,只等着钱氏有吩咐,便弯着腰上前服侍。
过去钱氏也是这般服侍婆婆的,吴家底蕴颇为丰厚,祖上留下不少田产,虽说到钱氏这一代缩水了大半,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婆婆一死,这吴家的田产收租便都落到了自己手上。
钱氏育有二子,大儿吴大虎,在芦洲镇上开酒楼,无需看管,请了掌柜,便同家人继续在老家住着。
二儿子吴二虎,有专程从镇上私塾请来的先生教导着,都用不着像别的贫苦读书儿郎奔赴万里,这院里就还有专门给先生住的寝房。
平日起居,有一个丫鬟不说,还有一个温顺听话的儿媳照料着,别说这小日子有多美了。
有了一个会看眼色的大儿媳,钱氏不禁又想给二儿子也早点讨个乖巧的儿媳回来。
一想起上回去签租契的那户人家,自己和儿子被那嘴臭的丫头骂了个狗血淋头,钱氏这吃饭的心思顿时就没了。
“贱丫头!等哪天寻了机会,看老娘不整死她!”
这等粗鄙污人耳朵的话,大儿媳平日都是听惯了的,她只咬了咬唇,肩膀一缩,往后退了几步,尽量放轻自己的存在感。
钱氏眼珠子溜溜转,正拼命想着对付裴家的招数,便听得二虎的声音从门外大声传来——
“娘!要死人啦!”
钱氏立马重重放下筷子,狠狠瞪了一眼自己那捧着一碗不知何物的二儿子,唾沫星子开始飞溅:“你个晦气乱放屁的,死什么人?这大清早上的就死人了?”
二虎挠了挠脑袋,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看着手上那碗鲜嫩的豆花:“娘,儿子没骗您,真的要死人了,这豆花好吃的要死人了。”
钱氏心中顿时憋了气,当下就拿起筷子飞扔过去,打在了二虎的面门上。
“没出息的,花这么多银子供你同先生读书,到头来连吃到个好吃的,也只会说好吃到死人,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二虎捂住被飞来横筷猛击的脸,顿时憋不住委屈,嚎啕吼了起来——
“都读到你肚子里去了!”
钱氏一听,立马气得发抖,站起身来寻身边趁手的武器,身后的大儿媳死死抿住嘴,强迫自己不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