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啸龙紧张地问:“你还是疼了?”
楼越使劲摇摇头,看着他说:“爽死了。”在和谭啸龙接近死亡和极乐的一刻过后,她想,她开始真的理解了低俗,它纯粹,精确。爽死了这三个字,就是精确的唯一的答案,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改一个字都不行。
回去的路上,谭啸龙开着车,不时看向睡着了的楼越的侧脸。他将座椅靠背放得更低了一点。刚才在天台上,有些事情发生了,但是他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他现在只清楚一件事,他被她彻彻底底地抓牢在手心里。
夜晚的办公室里,一台电脑前闪着冷白色的光。
周莹用鼠标拖拉着一张张照片,加上文字标注,再将这些截图、定位、账号信息加入思维导图,她想:不要忘了,人物、时间、地点,乃是新闻三要素。可新闻的时效性有些滞后了,但新闻还在进行时,所以她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她既然决定做这事,就一定要弄得完美,将证据链无懈可击地串联起来。当然,她做得越完美,就会让可怜的楼老师疼得越剧烈。但是,晚痛不如早痛。楼老师是学心理学的,她的疗伤能力一定比普通女人要强得多。如果楼老师需要的话,她周莹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继续提供技术支持,也提供精神支持。
办公室的门咕咚一声,被人打开了。“哎周莹,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不是正常上下班嘛,不像我们刑侦支队的,加班是家常便饭。”
周莹手一哆嗦,差点丢了鼠标。她站起来,看出说话的是刑侦队的刘峰。
“小刘!你吓死我了!”
“什么小刘,你才多大啊,”刘峰不满地教训道:“你该叫我刘哥。”
“你们队不都是叫你小刘吗?呵,我还以为你姓小名刘呢。”周莹说着,把快做好的ppt保存、退出。
“小刘是你能喊的?只有我们队长才能喊我小刘,其他人喊我不服。”刘峰骄傲地说:“我虽然不是年纪最大的,但也是刑侦的老人。这么多人里,大多数都是调来的,只有占队长和我是一直没离开在这里干刑侦。”
嗤。周莹忍不住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鼻息。你所崇拜的占队长,罪证确凿,铁证如山,就在她周莹一个人手里。
“走吧,我们正要去吃夜宵,一起去呗。”刘峰一挥手,对周莹说。
“我不去了,我马上回家,”说着,周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都有谁,占队长也在吗?”
“在啊。就是他请我们吃夜宵呢,你不用怕,他很随和的。”
“等一下,”周莹拔了u盘,放到包里,背上包走向刘峰。“那我就不客气了,跟着小刘你蹭吃蹭喝——”
“叫刘哥。”
“小刘哥。”
占彪在烧烤店门口等着下属陆续过来时,先开了瓶啤酒。冰冷的啤酒沿着喉咙进了肚里,忙活一天饿得麻木的胃顿时兴奋地苏醒了,饥饿感铺天盖地涌上来。
夏夜的暖风吹在他汗透了的t恤上,变得凉飕飕的。其实他没有必要非今天吃这顿烧烤,他已经很累了,很想回家吃碗泡面直接倒头睡觉。但他告诉自己,他得跟队里的弟兄们吃一顿再回家。这两天,大家都忙得够呛,分头取证、调查、蹲守、做资料,然而,他们要抓的人自从在火车站消失,就淹没在人海里,旅馆、浴场、网吧都去人搜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回家,其实也不是回家,是回李秋伊的住处。她添置了一些厨具,开始给他做各种复杂的菜式和点心,如果他这时候回去,她肯定要为他做点什么。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可惜她怎么就认准要跟他呢,她不明白他现在有多烦心吗?父母还等着自己给他们一个交代,楼越还催着他去办离婚。升迁遥遥无期,上面每个位置动都不动,压根就没有空间给他。
眼下这个案子不尽快破了,他更是没戏。可能到退休,他占彪还是个正科。
楼越已经开上了谭啸龙送的车招摇过市,她现在住在哪里,他还没有查出来。但是查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她是铁了心要跟那个地痞流氓。他真没有看出来,这个跟他安安稳稳结婚这么多年的女人,一个大学的老师,一旦不再受他和婚姻的束缚,就跑得这么偏,这么远。
“队长!”
看见刘峰带着个年轻女孩过来,占彪调整了坐姿,准备以一个领导的姿态被介绍给刘峰的女朋友。
但是人走近了,他才惊讶地发现,“哎是小周啊。你们——?”
周莹发现占彪非常憔悴,基本上和海报上的英姿勃发的占队长没什么关系了。
“我刚回队里时,发现小周还在加班呢,就叫她一起来吃点。”刘峰解释说。
周莹不满地想,也就比他小一两岁,他喊她小周?
人很快到齐了,刑侦支队的老男孩和小男孩们一边稀里哗啦地吃着,一边讨论案情。
正好没有人顾得上周莹。于是她一直在观察。
占队长作为一个警察和领导,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对自己的妻子那么不仁呢?他憔悴了很多,不光是因为办案太辛苦吧?
也不知道李秋伊是不是在逼他做选择?就因为年轻,她就能把楼老师取而代之,上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一个警察和领导,占彪的判断力是不是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