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夏视线自然而然地投过去,在瞥见被围着的人,呼吸一顿。
男人鼻梁高挺,烟草递到跟前,他清瘦的骨节虚虚挡了挡。他隔着烟雾投过来的眼神分明看谁都显得多情,却又带着高不可攀的冷感。
他身旁站着几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数他最矜贵散漫,嘴角噙着笑,看谁都漫不经心。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正脸,门倏忽关上,一切喧嚣猝不及防地关在了挡在了门外。
薄夏胸口一跳,寂静已久的心重新有了复苏的迹象。
“怎么不走?”
听到经理叫她的名字,她回过神。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眼前仍旧映着那张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的脸。
薄夏以为,时隔多年再相见,她没有理由认出他。
时光总是那样残忍,毫不留情会摧毁很多东西。他或许没了年少时候的温柔缱绻、或许风光霁月不再、又或许变得泯然众人。却没想过,多年后他愈发耀眼,如悬在天上的皎皎明月,一眼便叫人认出来。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
即便他有些地方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可再看……仍旧叫人动心。
包厢里的温度要稍微低一点儿,薄夏在沙发上坐下来后就一直听着项目的甲方对他们的项目只字不提,反而一直在高谈阔论,用不那么文雅的一种方式来说就是装逼。
她认出这人也是刚刚巴结的一员,分明被拒绝在外,可他吹嘘起来却完全不打草稿。
“我跟靳总是老相识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经理并不了解,客气地问这位靳总是谁,对方得意地笑,那神情看上去好像是在介绍自己:“洲盛集团的靳韫言靳总……”
耳边似乎有水珠坠下的滴答声。
靳韫言的名字出现在他耳边,几乎叫她难以专注,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这三个字都让她心尖本能地轻颤。
似乎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刚刚的相逢并不是错觉。
靳、温、言。
那三个字,陌生又熟悉。
是她草稿纸上写满的名字,是她日记本上封锁的少女心事,也是她一整个青春期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
扯的内容越来越离谱,大家尬笑着附和,薄夏看经理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不懂装懂。
不过没办法,这个时代太聪明的人反而没那么讨人喜欢。她也浅浅地扬起唇角,附和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聊到正题,经理让她讲述一下项目方案,薄夏坐在徐总旁边跟他说了一段,发现对方眼睛里透着一股迷茫的意味,似乎不太听得懂,她只能再通俗易懂地再说一遍。
饭局开始后她不可避免地喝了点儿红酒,大概是酒精作用,她没过一会儿就有些微醺,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的人挨着她近了些儿。
“你刚刚说的那些能再说一遍吗?”
薄夏头虽然有些晕,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听出是徐总的声音后,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但对方也紧跟着贴了上来。
她好声好气地说再给他解释解释,对方蹬鼻子上脸,说的话越来越过分。
眼见着他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下一刻就要碰到她,薄夏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弄得周边人的眸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掩饰脸上的表情,只是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原本喝的那些还不足以让她吐出来,大概是因为刚刚遭遇的恶心,她俯在台子前干呕。
水龙头被打开,薄夏听着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不断,似乎这样就能掩饰心里的不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逃走,但还是指甲嵌入掌心用那一点儿疼提醒着自己,忍忍。
回到包间后,徐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在埋怨她不识抬举。这时,经理开口道,“薄夏,你懂事点儿。谁工作里不会遇到困难,你要学着克服。”
眼神里带着几分暗示。
像是在说,只是让你被占占便宜哄别人开心怎么就做不到了,又不是真对你做什么。
徐总虚伪地笑着,假装大方地说:“没事儿,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