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一扯,连泥带土拔出生姜,干净利索地处理干净,摘下一片树叶包住,用细麻绳捆好挂在腰上。
张捕头见状,暗嗤一声,“来山里进货的。”
走了半日,终于翻过了那座山。
清枝身上的湿冷感被重现的阳光一点点冲淡。
官差找了块空地停下休整,不远处有个池塘,荷叶重重叠叠,清风拂过,粉色的荷苞露了头。
清枝走到池塘边,解下腰上的麻布袋子,里面全是刚采的新鲜山货。她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一一洗净后,用荷叶包好拿到空地上。
这时何捕头已经垒好石块,生了火,张捕头叼了根野草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两人似乎默认了清枝负责做饭。
清枝问道,“中午吃荷叶焖饭,凉拌野菜怎么样?”
何捕头点头,走到张捕头身边坐下,和他一起晒太阳。
清枝看了一眼徐闻铮,他依旧像个假人,眼里空无一物。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卷好袖子开始做饭。
手脚麻利地淘米下锅,加上清水,盖好锅盖,又从包袱里拿出小刀,将生姜刮丝放进碗中,加入几粒青花椒,撒上些盐备用。
不一会儿,锅盖四周咕嘟咕嘟吐着白气,散发着米饭的香味。清枝揭开盖子,拿起勺子将半熟的米饭舀进荷叶里,小心包好后倒扣进锅里,盖好锅盖。
米饭焖熟后,荷叶的清香从锅盖边缘丝丝缕缕地渗出来,香气清冽,撩过鼻尖时又化作一缕温软的甜糯。
她拿出荷叶包饭,洗了锅,将野菜焯水去涩,过了冷水,小刀切段,放进碗里混着调料抓拌均匀。
半刻钟后,她手执竹筷,夹起一块野菜梆子放入嘴里,咬下去时带着几分脆生的劲道,恰到好处地裹着鲜美的汤汁。
没等她招呼,两位官差已经朝这边走来。
何捕头先舀上一碗米饭递给张捕头,张捕头一点不客气,抄起筷子戳进菜碗里。
清枝捡起没用完的荷叶,拧掉外围一圈,留下荷叶中间当盏,揭开水壶塞子,往荷叶里倒清水。
她走到徐闻铮面前缓缓蹲下,直接扳开他的嘴,将清水一点点送了进去。
徐闻铮暗暗皱眉,她现在连句"得罪了"都懒得说,想对他做什么,直接伸手就来。
何捕头又舀了一碗米饭走过来递给清枝,清枝放下荷叶,双手接过,小声道了句谢。
她用筷子戳孔,又对着米饭猛吹气,待饭放凉了些,才扳开徐闻铮的嘴给他喂饭。
这次徐闻铮吃饭倒是配合,只是咀嚼的动作异常缓慢。
清枝耐性极好,蹲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喂着,她觉得小侯爷能吃能喝已是万幸,不该再奢求别的。
喂完饭,清枝捻着棉布绢子,蜻蜓点水般,沿着他唇角细细拭过,生怕力道重了半分。
他嘴唇干裂,擦完后绢子上留下淡淡血迹。
清枝想起他后背的伤口,忍不住向前挪了半步,出声问道,“给我瞧一下你的伤口可好?”
“不可”二字还含在嘴里,清枝已经伸手解开了他的内襟系带。
徐闻铮向来冷肃自持,从不允许女子近身半步。
徐家有训,徐家男子皆不得近婢侍,渎闺闱,凡起居行止,必端肃自持,勤习文武,以光门楣。
因此,徐闻铮院里虽有侍女,但她们只能在外头干活,平日不过是打扫庭院、侍弄花草。穿衣洗漱、整理书案这些贴身的事,他向来自己动手,从不叫丫鬟伺候。
这般与女子亲近,于他而言,是第一次。
她冰凉的指尖触到了他的肋下,徐闻铮身体猛然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却无法抬起来推开她。
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重了几分,厉声说道,“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