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性是如此。不好听不喜欢的,立马转身避离。”容洛拢住披帛,“你也不用理会他。”
“这般娇惯着。”宁杏颜顺着她的话,对此也不再在意。伸手去扶着她,宁杏颜调笑:“十皇子也是好福气。”
“是么?”素白的指尖落入薄茧的手心里。稍微一滞,容洛扬眼笑了一笑,反问一句。
朴素两个字里的暗讽如袖箭,只消迎面击出便可令人发觉。
宁杏颜觉察了些微,抬眼在她面目上一扫。
容洛温柔舒眉,巧妙地匿下那些异样,回以莞尔。
她与宁杏颜自然是无话不说。可她如今根基未稳,她不能将容明辕的身份告知于宁杏颜。皇帝心肠狠毒,费尽苦心将容明辕与燕南调换过来,一是为了让容明辕有名正言顺的身份,二则是为了他那钟爱多年的禁脔。若是宁杏颜得知此事,必然会倾力帮她,惊动皇帝。
前世她在皇帝驾崩前费尽心机欲窥见那一位的真颜,才查到厉宝林时,厉宝林便身首异处。要是被皇帝知悉宁家探听此事……定然会对宁家下手。
宁杏颜与她相识已久,二人是交心的情义。宁顾旸前世看着宁杏颜的面子,也为谢家“造反”一事走动出力……这兄妹两人对她打心眼的好。她虽从不吝啬利用他人,但她绝不会轻易地把宁家拖入这趟浑水当中。
在她脸上瞧不出什么,宁杏颜微微蹙眉,牵着她往下走。
一路也只有些琐碎言语。
召城墙卫兵打开城门,容洛递了宫牌过去。
公主皇子无皇帝准许,不可随意出宫。可门卫与宁家兄妹相熟,以前又在宁家军下过差。因此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叮嘱了一句官员大致下朝的时辰,便开了城门将人放了出去。
从两页厚重的城门内迈出去,瑟瑟秋风吹起裙袂。
雨后泥土中的鲜草滋味灌入鼻中,马蹄攒动声与将领的督促声此起彼伏。容洛深深吸一口气。
这么多日,她是第一次走出这方寸皇宫。自在的感觉在骨髓里似小虫一样的钻动。让她无比怀念上一世的最后一场反扑。
走出这朱墙碧瓦的吃人洞窟,她在市井间搜罗的人才都是顶顶的佼者。于她来说,这没有帝皇束缚的宫外,才是她的天下。
宁顾旸牵扯缰绳,操控马匹朝她走来。到了她眼前,翻身下马,揖首见礼:“微臣见过明崇殿下,见过十皇子。”
容明辕这几日没少被皇帝带去勤政殿。西南赈灾有宁顾旸的领兵,近日也是受召不断。因而也见过容明辕。
“免礼。”容洛颔首,侧身将容明辕牵到宁顾旸面前,对他道:“十皇子对领兵之事颇有兴致。你若得空,能否替本宫领弟弟观视校场?”
宁顾旸犹豫。铠甲在因偏首看向宁杏颜的动作响动。
容明辕有病的事他是听说过的。而且入秋即披大氅,可见容明辕身躯确实孱弱。骑马是激烈之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宁将军不必担心。”容洛看出他的担忧,柔声道,“明辕这几日精神头不错,你安心领他去便是。若有何,本宫一力担着。”
双眼轻弯成月牙,唇侧的笑意里暗暗夹了些晦昧。容洛抱臂而立,做出的保证让人难以拒绝。
她素来许诺驷马难追,宁杏颜知,宁顾旸亦知。
“宁将军,”容明辕见宁顾旸还不出声答应,有些急切。好不容易林太医不在身旁,他一定要玩耍个尽兴,怎容宁顾旸拒绝,“阿姐是公主,不会诓你。我也不会,你要还是忧心,我与你立令!写明如出任何差错,我一人罪责!”
宁顾旸微微皱了眉。
容洛的话是同他商權,两相同等。而容明辕这话说的急,且还施压于他,似乎他一介武人贪生怕事。
抱拳俯首,宁顾旸对不远的士兵指了马匹。士兵领命,将马匹牵到他手里。
宁顾旸握住缰绳。抚了抚马鬓,他对容明辕伸手,言语淡漠:“皇子请。”
容明辕并未注意到他话语里的变幻。扶着宁顾旸上了马匹,他当即就牵着绳控马踱步。身形微晃,可见马术着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