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周瑕应得恭恭敬敬,但始终都未曾说出皇帝想听的话。
皇帝看他一眼,心中不耐的厉害,几乎想要直说,只是当年他亲自立下的誓言梗在嘴边,让他说不出口——
若说了,岂不是显得他背信弃义,是个小人。
这个时候,皇帝就格外怀念那些催促他纳妃好绵延后嗣的朝臣们,若他们在,他们来说,正正好。
思及此,皇帝看着周瑕时,更添恼怒。
之前在他的纵容下,有好些朝臣们都闹腾起来,眼看着他就要被逼不得不应下,谁知周瑕竟在这个关头出了手,打压下了闹腾的最厉害的那几个,一番杀鸡儆猴,骇的剩下的诸人都老实下来。
他的盘算随之落了空。
男子娶妻纳妾,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何况他是天子。
偏摇光拿住当初的誓言,怎么也不肯松口。
每每想起,皇帝心中的恼怒都更多了一分。
一番言语,最终不欢而散。
周瑕告退离去,留下皇帝一抬手掀翻了手边高高堆起的奏折。
“狗东西。”他恼怒。
周瑕有今日,全是因为他,可他呢,丝毫不知感恩,不知为他分忧也就罢了,竟敢如此推搪,含糊了事。
早晚有一天——
孟二悄然上前,小心翼翼的在旁说,“陛下息怒,息怒啊。”
皇帝怒火正炽,听他开口更添烦躁。
“息怒息怒,除了这些你还会说些别的吗?”
孟二缩着头,一时惊慌。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胆子不大,只想安享富贵,不想冒险。可皇帝身边多的是胆子大,只要能上位能豁出一切的人,有些事他不做,自然有别人做。只他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蠢蠢欲动的人了。
一想起那几个混账东西,他就恨得牙痒痒,但愤恨之外,更多的是惶恐。
身为皇帝身边的近身内侍,他树敌不少,若是失去了皇帝的宠信,那他的下场……
思及此,再加上昨天听人说的一些话,孟二一狠心,上前道,“陛下,别的老奴不敢说,可若是皇嗣,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吗?”
“哦?”皇帝看向他,心中没多少期待,却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孟二笑着说,“您还记得那梁芷吗?”
“她已经承宠,若是运气好,说不得龙种已经在肚子里了。”孟二凑近,谄媚低语,说,“皇后娘娘之所以不同意,不就是担心失宠嘛。可若到时候陛下您将皇嗣过继到她膝下,不给那些女人名分,照旧待她,这般一来二去,娘娘自然知道您的心意。”
“届时,皇嗣有了,您还和皇后娘娘好好的,岂不两全其美。”
说白了,其实就一个先斩后奏,打的是云摇光不能拿皇帝怎么样的主意。
可偏偏就说到了皇帝心坎里。
脚下站定,皇帝若有所思,意动十分明显。
关于那宫女的事情,他这两天很是为难了一番,留下吧,他不知该怎么和摇光说,可若是杀了,又有些迟疑。但若按照孟二的说法,岂不正好可以两全其美?
“不错,你总算是说出个像样的话了。”他赞了一句。
“对陛下有用就行。”孟二顿时高兴的笑起来。
他心里清楚,皇帝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需要借别人之口说出来。
毕竟,这样违背诺言的事,怎么能是尊贵的皇帝陛下所想所做的呢,自然是被人劝说,无奈之下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