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对闻归鹤观感变好,怎么一个、两个,都突然要走。
容枝桃与闻归鹤算不得相熟,闻言简单一点头,打算应允。话到嘴边,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老师信中语焉不详,却又一句话写得无比透彻。
闻公子是在乎苏姑娘的。
“闻公子要走,那苏姑娘呢?你们是一起来的,莫非也要一起走?”
闻归鹤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碍于承伤咒,他必须与苏时悦同行。这几日下来,他虽不再排斥,却一直未曾等到苏时悦主动递交书信。
同行之事,无法落实。
若她的目标是他,他准备离开此地,她总该有所反应。
“此事,还需问苏姑娘的打算。”少年轻抿泛白嘴唇,不动声色。
容枝桃抽了抽嘴角。
刚认识时,她怎么不记得他这么在乎苏时悦的想法?
“她在马场,说是要练习骑马。”她合上门,“今日是祝酒节,街上张灯结彩,笙歌载舞,苏姑娘流连集市,不回来了也说不定。”
“是么。”闻归鹤口吻平淡如初。
身子右转,抬脚往马场走去。
容家的马场,设立在宅院外的空地,圈地数里,地势开阔平坦,灵兽、骏马应有尽有。
苏时悦嘴巴微张,挨个儿看过去,还在马厩中看到一只七彩凤雀。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和它大眼瞪小眼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去选最简单务实的马匹。
只一眼,看见了马槽最外面那只被铁锁捆着,垂头丧气的黄骠马。
苏时悦见它眼熟:“它是先前鹤公子乘过的那匹吗?”
侍从连忙应答:“正是。此马被送回后,我等对它进行调查,发现没有其他人为下手痕迹,正准备处理它。”
苏时悦察觉异样:“处理?”
“回禀苏姑娘,畜生伤人,又惊扰姑娘。”方脸侍女忙行礼,“依照规矩,打死便可。”
苏时悦问:“就算是被人设计也不行吗?”
“是,这是规矩。”
苏时悦于心不忍:“那便给我,如何?”
侍从互相对视一眼:“代家主说过,请姑娘随便挑选。姑娘若是喜欢,可以试试看。”
侍从把马牵了出来,苏时悦上前,顺势拽住马缰绳。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的动作熟练很多,可黄马却像是背上炸药包般,往前猛冲好几步,一副要甩开骑手的模样。
苏时悦一只脚刚踏上马镫,被它挂在半空,急道:“我是在救你,笨马,你这匹笨马!”
黄马像是发了疯,不停嘶叫,马蹄高高扬起,欲将背上之人摔下。
苏时悦身形骤然腾飞至半空,两条细线自指尖始,牢牢系紧马脖子。银蓝色的丝线藕丝般粘着奔马不放,她全神贯注地操纵灵力,双臂较劲,生生把自己拽回马背。
黄骠马一计不成,打算再颠,双蹄还未抬起,忽然全身僵硬。
不远处,闻归鹤手扶木栏,阳光透过缝隙播撒,阴影斑驳地落在脸上。
他静静地看着奔腾的飞马,瞳孔中仿佛一汪深邃古井,波澜不惊。
眼神却极其可怖。
好似看砧板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