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放眼望去,只见一扇古朴雅致的玉屏,香炉里燃起袅袅的烟,有丫鬟正跪坐在一旁换香料。
屏后有一身影,脊背有些许躬垂,却依然很有威势。
屏后的身影挥挥手。房内的下人便都会意,一一退了下去。内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十分的寂静,只有窗外鸟笼里的鹦鹉,在奋力扑闪着翅膀,企图打破室内的寂静。
他走了进去,坐在了祖父对向的椅子上。
从前,他都是只坐旁侧的,今日却径直走到了赵家这位真正掌权人的对立面。
老太爷并没说什么,只是照旧让人上了茶。桌案上是一盘未尽的棋局,还是上次留下的,他虚了虚手,问他要不要对弈。
“祖父,我早就下得比您好了。”
太爷却是默了默。放下手中的棋子,扔进盒子里,看向窗外挣扎着扑腾的鹦鹉:“你今天不该这么做。”
“是吗。”赵枢面色淡淡:“可您不是也没有阻止我。”
“如果您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又为何把蓁蓁带回赵家抚养……她死了不是更好,再也没有人能让您想起陆大人。”他啜了一口茶,眉眼中没有半点情绪。
太爷的目光却是逐渐深邃,定定地看着这个小辈。
寂静的茶室里氤氲起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
赵家这些日子都有些沉寂。几位在外供职的老爷祭祖后,立刻动身回了地方。从书院回来的几位少爷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也都立时回了书院。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影响。
在很大程度上,伯父都是默认的,赵家下一辈的掌权人。他们身为辈分最小的少爷,却眼睁睁地瞧见那位兄长,在所有人面前扫了伯父的面子。
甚至祖父都未曾命人斥责。
承翎有些沉默,在收拾东西回书院的时候,小声地问承宣:“是不是只要我明年高中,做了官,我母亲就能不用受姨娘的气?”
赵家除了二老爷,几乎每一房都纳了许多妾侍,就是为了子嗣繁盛,家族昌隆。
可是少爷多了,便也不那么金贵了。反而内宅争斗不休,后院不宁的多。
承宣送他上了马车,也有些沉默,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对伯父不恭敬……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身上若有功名,叔父才会倚重你。所以,或许也能这么说吧。”承宣思衬道。
他们在去往书院的路上。
而大音寺这边,因着林氏腾不出空来,只能让身边的仆妇去照料女儿。她身体实在太差,一年前来过癸水,后面断断续续,有时两三月才有一次,有时几乎就没有了。
她的孩子也来得艰难……在她对那场婚姻绝望的时候,那个孩子悄无声息地来了。
所以她没有撑过那场时疫。
林氏找了大夫来给她调理身体,她早早便起身收拾梳妆,只是没想到先见到的是王颂麒。
这时候林氏刚巧过来,便问他:“怎么三少爷一个人来了,夫人今日没有没有过来?”便是提点他,没有长辈在场,他们见面并不合时宜。
这个年轻孩子愣了愣,脖颈不经意便红了,只说奉母亲的命,带了东西过来看望六姑娘。
这下林氏却是不好拒绝了,只好让人引他到茶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