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严重的摔车,且不说星回患有记忆病,即便是个没有任何病史的人,也有可能出现记忆障碍。
这本是三两句话就能完成的事,可像有了某种预感一样,故十方耳边忽然响起栗萧里那句“我在她的生命里,只有七年三个月零十天的记忆”,以此推算,星回的记忆若再次倒退,精神年龄退回到十九岁半,栗萧里于她,就是陌生人了。
故十方看着神色紧绷的栗萧里,久久开不了口,好像只要他不开口,就能把栗萧里留在星回的记忆里。
最后还是副院长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一句:“故医生?”
星回循着副院长的视线转眸,她的目光从故十方的脸上落到他胸牌上。
故十方心口一惊,有数了,他艰难开口:“叫什么名字?”说完弯了腰,把耳朵凑过去。
“……星回。”
故十方偏头,眼睛注视着栗萧里,“多大了?”
“……十九。”
骤然的死寂。
栗萧里的思绪被抽空,连喉咙都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像静止了一样愣在那,被定格在难以置信的瞬间,连呼吸都带了一丝旁人不可察觉的轻颤。
星回在信里和他说,如果她又忘了,就让他重新选择一次,重开一局。可她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自己重开了一局,新局里,没有他了。
那天她看着他不说话,她不认识他了。
第39章
在方知有的配合下,故十方确认,星回的记忆倒退回了七年前的六月份,刚刚参加完摩托车越野赛那个阶段,距离她和栗萧里初见,只差两个月。
她大脑里留存的记忆,像是刻意避开了栗萧里。
吴歧路就急了,当场就要说话,却被栗萧里拦住。他眼神制止,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病房。
自从星回摔车入院,他如同长在了星回病房,除了洗漱和换衣服,几乎没离开过。这一晚走后,他没再来。
星回醒了,他这个她眼中的陌生异性,没了留下陪护的身份和立场。
栗萧里在没开灯的病房里坐了很久,表情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吴歧路慌了,“你和我说句话吧。什么都行,骂我也行。我最近太不仁义了,都没好好陪你,只顾围着方知有,你骂我两句,狠点!”
栗萧里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嗓音沙哑地问:“有烟吗?”
吴歧路身上没烟,他提醒一嘴:“病房不让抽烟。”边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拿着烟和打火机,是去外面现买的。
栗萧里t撕开烟盒外的薄膜,把烟盒在手上磕了两下,取出一支夹在指尖。
吴歧路拇指轻轻一按打火机,“啪”的一声,火焰跳跃而起。
栗萧里把烟递到唇边,含住过滤嘴,任由吴歧路给点着火。他深深吸了一口,缓慢地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盘旋着上升,最终消散。那一刻,他眼底一片死寂。
吴歧路欲言又止,也点了一支烟,陪着抽起来。
故十方来时闻到空气中的烟草味,他在门口站了几秒,进来打开窗户,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
吴歧路刚要给他递打火机,故十方俯身侧头,就着栗萧里夹在手指上燃着的烟对着了被他咬在嘴里的烟,动作娴熟,姿势优雅。
吴歧路略意外,“你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我偶尔也喝点儿酒。”故十方笑了下,“我首先是个人,才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