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打算去寿城县一趟,查查胡丰年当年的事。”
“行啊,那明哥我先去上班了,你需要什么尽管找我!”
祁前进开朗的冲他挥挥手,师寂明却忽然叹了口气。
“遥空,你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吗?”他仍然坚持喊那个名字。
“回去干嘛?明哥,你听我一句劝,这世道变了,玄门都不行了,咱们还是要尽快恢复正常生活。不行,我真得走了,不然组长又要说我。回见啊!”
师寂明盯着小伙的背影看了很久。
“恢复正常生活……可我本就从未正常过,谈何恢复?”
师寂明又坐上了火车。
这一路感觉比上个梦里还要漫长,虽然没有反复倒车到牛车,但火车上至少摇晃了三天三夜。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小县城的车站里,曲通幽看到了“寿城县”三个字。
“热麻糖,热麻糖喂——”
“地图要不要?兄dei来看看哈!做生意必备!”
“南方来的牛仔裤,喇叭裤!新品打折!”
寿城县要比之前去的双凤县热闹得多,师寂明漫步在人群中,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可架不住有人偏要盯着他。
“嘿!小哥小哥,你是来找工作的不?看你这一表人才的,我跟你说,别进那什么工厂,来我们夜总会啊!一月五百块打底,轻松自由,不比那当牛做马才100多块的工厂强?”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溜出来拦住了他,师寂明低头瞥一眼,又绕过他继续走。
“别走啊!我真挺看好你的,不来我们这工作也行,留个联系方式啊!我跟你说,这寿城县大小的事,就没有我马三爷不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师寂明倒真的停下了脚步,问道:“我是个历史老师,听说天启朝永吉王的小儿子胡丰年死在你们这,你知道相关的事情不?”
“啊??这……”男人傻眼了,看师寂明又要走,急忙一个闪身又拦住他。“别介,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正经人,正经门路我也认识啊!我知道有个瞎眼老头,一百多岁了,那天启朝不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吗?你问他,他都知道!就是这个中介费……嘿嘿……”
师寂明果然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那自称马三爷的男人,手慢慢伸进包里,摸出了一沓钞票。在男人面前晃一圈,道:“带路吧。”
马三爷眼睛都看直了,忙不迭转身,谄媚地吆喝着:“大哥,这边走啊!”
曲通幽以为这一路上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男人会做些什么,但可能是碍于师寂明过分的淡定,他就这么老老实实把人带到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前。
曲通幽一开始以为屋前堆着一堆散碎的青砖,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倚着墙歪坐着的老头子。因为太老了又一动不动的,所以看起来简直变成了环境的一部分,而不像是个活人。
“老干!别睡了,我给你带了个生意来!这是个外地来的历史老师,想和你打听一下天启朝的事!”马三爷吆喝道。
老头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皮下面是一双白色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是白内障还是什么别的疾病,一对眼珠子就像是死鱼眼一样看不到一点光了。
“老人家,你好,我叫师寂明,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啊?啊!我叫干云霄!你想问啥?”老头声音倒是挺中气十足的,跟他的名字一样大气。
“我听说,天启朝那个永吉王的小儿子,当初是在寿城县死的,想问您知道当时的事吗?”
“你脑子坏掉啦?胡丰年105年前没的,我今年103岁,那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干云霄不客气地教训道。
对周明玉和马三爷都很轻慢的师寂明却并没有生气,他平和道:“干先生,一般人应该都不会知道胡丰年是谁吧?您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死亡,但能立刻知道这个人是谁,应该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吧?”
干云霄用那双死白的眼珠子盯着他,好像他真的还能看到什么似的。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听说过一些事。”他慢吞吞说道,“我出生的时候,那个胡丰年已经死了。可我爹当时见过他是怎么死的——就在庙头路的那个卫生所前面,原来可是县衙。我爹当时才十几岁,混在人群里看那个小王爷被砍了头,血流得一地都是——嗬,那时候还是有皇帝的,平头老百姓谁见过王爷被这么砍?我爹这辈子没什么见识,那件事他,还有当时县里的人都反复吹。”
“后来胡丰年的尸体去了哪里?”
“被人拖走了吧?那之后没几个月,县里就乱起来了,县太爷都带着家眷跑路了,多半就是丢掉了县城外的乱葬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