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了:“婆婆,我们应当两手准备。”
薛母目不识丁,洗衣做饭种田割草,她是一把好手。遇到跟朝廷跟皇家有关的事,她两眼一抹黑。薛母有自知之明,“你懂得多,你先说怎么准备。”
林知了:“夫君入狱的消息都传来了,知县还没来拘审我们,想来陛下没有想过要我们的命。可我担心又生变故,砍头改流放。今日大姐和祖父给我几两银子,叫我置办棉衣。明日我想进城买几斤蚕丝,给我和小鸽子做两身衣服。”
薛母把鱼鳞扔污秽桶中,就给鱼开膛破肚:“是要准备。还要给理儿准备一身。”
林知了呼吸一顿,怎么能当着人家亲娘的面把人忘得一干二净啊。
“夫君不用了吧?”
薛母想问,你准备好了。突然想起薛理担心年后出发赶不上春闱,便决定提前两个月。听闻京师长安比江南冷,她给他准备了两身棉衣。薛理出发时身上穿了一件棉袍。
“这一天事太多,是我忘了。”薛母点点头,“那就准备你和小鸽子的。明日把我和瑜儿前两年的棉衣拆了缝成一件。”
小鸽子似懂非懂:“伯母和姐姐穿一件衣服呀?”
薛母笑了:“一人一件啊。”看到案板上的羊排,“能放到明日吧?”
林知了微微摇头:“早上杀的羊,放到明日就臭了。咱家若有一口井,倒是可以放井里。”
薛母想起林知了先前的那番话:“你真要他们给咱们打水井?”
“不可能帮我们打水井。如果我说以后我们去打水,你们不许往里扔脏东西,他们反而会故意给我们添堵。现在一个个都担心我们借机叫他们打井,日后看到我们打水才会躲得远远的。”
薛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怎么没想到呢?不愧是识文断字的,媒人没骗她。
林知了:“婆婆还要叫二婶跟咱们住吗?”
薛母沉默许久,叹气:“孤儿寡母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羊肉你想怎么吃?”
“切段酱烧吧。我来烧火。”林知了看到面缸,“您和面擀皮盖羊排上就不用蒸米饭了。用陶锅煮鱼汤吧。”脑海里闪出一段记忆,农家的油珍贵,薛家很少炒菜,像鱼用猪油煎过再煮更不曾有过,“是不是先用油煎一下鱼,再放热水中煮汤?”
薛母听林知了的语气不确定,再一想此前她一直寡言少语,便认为她心里还有顾虑,不敢直接说出她的想法。她说“是不是”,应当就想这样做。
薛母叫林知了先点火烧水。
自从薛理中举,薛家也买得起铁锅,薛母往锅里加几瓢水就去和面。林知了把水烧热,薛母盛出一瓢把羊肉洗了,就准备自家种的葱姜。
林知了把陶锅找出来,铁锅里的热水倒进去,薛母往铁锅中放些许猪油就看林知了。
林知了看出她婆婆不会煎鱼,但假装没看出来,故意用疑惑的语气问:“是不是再煎一会儿?”过了片刻,林知了又问:“是不是可以翻面了?”最后又问:“好了吧?”
薛母忍着笑把鱼放陶锅里。林知了烧火,薛母开始炖羊肉。
林知了记忆中薛家烧的羊肉不难吃,就让她自由发挥。林知了蹲在灶前教小鸽子烧火。倘若真被薛理连累,流放的路上跟小鸽子走散,小孩学会生火也能多撑几日。
林知了闻到羊肉香味起身,薛母打开锅盖把圆圆的面饼放上去。又过了一盏茶左右,林知了把火灭了。
薛母去喊薛琬过来端菜吃饭。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薛母身心疲惫,喝到暖胃的鱼汤她心里终于舒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