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信用血立下的誓言。”
“这不是乌萨斯人的方式,我不作效仿,就当做是对未来不再流血的期望吧。”
西蒙娜与杰尼索夫并肩走出屋舍,屋外警备的萨米战士和乌萨斯士兵都紧张地瞥向二人,只见手持文件袋的二人都微笑着向人们挥手致意,众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西蒙娜向众人宣布,为了庆祝和平协议的签订,请乌萨斯的来客们和部族成员共进午餐。
众人涌入由粮仓临时改建成的餐厅,萨米人拿出烤兽肉和从哥伦比亚人那里换来的啤酒。
就像参与所有官方宴会一样,杰尼索夫背脊挺得笔直,矜持地享用面前这些大热量的美食。
但这场会谈作为国与国之间的官员会晤实在是规模太小了,以至于现场绝大多数坐席都是由不同部族战士和士兵填上的——他们可没有那么多顾忌。
开始是一名开朗的乌萨斯士兵喝下萨米人买来用于宴客的哥伦比亚啤酒后毫不避讳地用面部活动表达了不喜,随后在对面萨米战士的关注下从衣兜里掏出瓶伏特加来。
他指了指哥伦比亚啤酒,摆摆手,又指了指手中的伏特加,竖起大拇指,语言不通的人们便开始分享美酒。
杰尼索夫挑起眉毛,写在军规里的“行军禁止饮酒”此刻也写在他的这个眼神中。
乌萨斯士兵尴尬地避开长官不善的目光,伏特加已被萨米战士们分完。
杰尼索夫干咳两声,但随后的事态很快超出了他的掌控,萨米战士们赞许烈酒的欢呼声响起。
空气中有什么凝重的东西破碎了,没等到这位久经战阵的军官反应过来,他面前那只烤全羊的羊腿已经被一位其他部族的雪祀扯去。
杰尼索夫转头去看另一边的西蒙娜,她正专注大口消灭着手中的大块羊排,对身边的自己毫不在意。
此刻就连一些旧时与乌萨斯有所摩擦的部族的战士也被现场气氛所感染,更多乌萨斯士兵不惮于违反军纪,从身上各种千奇百怪的角落口袋里掏出偷藏的伏特加。
杰尼索夫咧嘴一笑,在士兵和战士的欢笑和碰杯声中,加入进抢夺烤羊腿的行列……
随着桌上的食物被扫荡一空,西蒙娜和杰尼索夫也渐渐找回了会谈桌上的那副扑克脸。
众人走出餐厅,乌萨斯人们开始井然有序地收拾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西蒙娜看见杰尼索夫独自倚在一棵树下望着自己,径直走过去。
“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没错。但不是作为乌萨斯西北司令官副官,而是作为叶甫根尼·伊万诺维奇·杰尼索夫。”杰尼索夫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正准备叼进嘴里时撞上西蒙娜紧皱眉头的脸,便识趣地收了起来。
“介意交个朋友吗?”
“理由?”
“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西蒙娜狐疑地打量起这个乌萨斯人,又反复回想博士教会她的那些政治常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太过唐突的提议。
“无论出于立场还是个人情感,都没有足够的理由。我只能拒绝。”
“可惜了。不论您信或不信,我会比安德烈·卢基扬年科阁下走得更远。只是在这条路上难免有失足的那天,我希望到那时能有为我悼念的朋友——她不必像身处乌萨斯国内的人那样噤若寒蝉。”
“我对乌萨斯内部的事务没有兴趣,我只期待乌萨斯方面能够切实履行合约。”西蒙娜再一次严正地划清了与杰尼索夫之间的界限,而后转身离去,“抱歉,我还有急事,先失陪了。”
方才餐桌上的融洽是真实的,但乌萨斯人曾经给她造成的伤痛也是真实的。在融化了积雪之后,还有更加难融的坚冰,只是——
这萨米的北风,似乎没有那样刺骨难忍了。
——至少对于另一边的伊万诺夫和他的精锐士兵而言亦是如此,因为眼前还有着需要全神贯注面对的恐怖敌人。
黑色的气息缠绕着一个形似乌萨斯军官的人形,或者是它占据了这具曾经属于乌萨斯军官的躯体。
“皇帝的利刃”,操使邪魔之力,在阴影中捍卫乌萨斯的死士,也是盘剥北原邪魔的人类壁垒。
如今破碎面具下本该是面孔的部分,唯有坍缩形成的,如同点缀于电视机花屏之上的诡异发光吸积盘。
它已是邪魔的利刃。
伊万诺夫确认过它胸前仍能够辨识的军牌,向士兵们下达作战指令:“邪魔的利刃·‘游荡者’,对象确认。以就地歼灭为目标,作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