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哥罗德斯基和其他外勤处干员们一起搭建了简易的防风结构,干完体力活的他长舒一口气,却随即就被远处的异象所吸引——
晶莹的冰棱伴随雪花降下。
不会错,那绝不会错!是“女巫”,是记忆中那不可磨灭的风雪。米尔哥罗德斯基失神地走出临时营地,忙碌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
从行走,到疾奔。
“时隔十三年的重逢来得如此毫无征兆,若是错过今日,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米尔哥罗德斯基离开队伍独自踏着心脏狂跳的节拍,朝向那风雪中心的山崖奔去。
——萨米雪原,在山崖另一侧,伊万诺夫也同样被这异样的风雪所吸引,他曾多次翻阅过一些“女巫”袭击现场的影象,当即便确认那是“女巫”时隔多年再度现世。
但比起“女巫”,失控的利刃显然更是燃眉之急。
年过半百的将军老当益壮,他在树木与山石间腾挪,把战车都甩在身后。
猎人与猎物的追逐进行到一片空旷的雪原,再无可抄的近路,追逐变成了速度的拉锯。伊万诺夫知道,“游荡者”已然插翅难逃——
“所以凯尔希,专业对口的提丰可以理解,为什么刻俄柏和其他对人专精的干员也会被派往跟随队伍呢?”罗德岛本舰中,博士从终端上核对凯尔希额外插入的作战人员名单,向她发出疑问。
“当然是为了,即使‘那人’出手,也能够争取到足够的撤离机会。我们不能失去寒檀雪祀,这对于在无尽冰原的布局至关重要,博士。”
“那人?”
“安德烈·卢基扬年科将军作为地区司令官,亲自前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叶甫根尼·伊万诺维奇副官更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公然对和谈不利。无法通过已有情报确认立场,能够自由行动且具备压倒性力量的只有一人——”
噗嗤。
漆黑的咒刃凭空出现,把“游荡者”的小腿钉在地上。
常伴它的黑雪凝固在半空,又以新的轨迹继续飘舞。
伊万诺夫已然追至“游荡者”身后,弯刀刺穿它的胸膛。
而另一道与“游荡者”颇为相似的黑色身影仿佛从黑雪中凭空出现,用手中的弯刀砍下“游荡者”的头颅。
——因为这里,已是乌萨斯的土地。帝国之影不需申报,便可出现在任意一处乌萨斯的国土。
代号“追猎者”的“皇帝的利刃”亲手处决了被转化的同僚,伊万诺夫沉默地收刀,白雪落上他的肩头,挂上花白的胡须,渲染沧桑。
怀念,惋惜,欣然——有许多情感流淌在老将军的眼中,如此沉重,重得让他举起来敬礼的手都动得那么慢。
“追猎者”也同样对着已无生机的“游荡者”遗骸敬礼,再是终于驾着战车赶到现场的士兵们,沉默地下车,敬礼。
军人们伫立在冰原上,唯有风雪还在咆哮。
奔跑,奔跑,米尔哥罗德斯基追逐着目之所及的风雪中心,追逐着雪原深处的传说,追逐着十三年前的邂逅。
快一些,再快一些。
不想再只能匍匐在地,不想再只能祈求。
这一次,誓将遗憾都远远甩在身后。
而在他追寻的终点,被暴风雪天气的低能见度掩盖的山崖边,西蒙娜朝云层伸出双手,翻滚的乌云便回应她的召令,降下天罚般狂暴的冰雹。
击碎“游荡者”残留的“国度”,也断绝米尔哥罗德斯基这趟追寻的退路。
尖锐的冰雹降落,没有正中米尔哥罗德斯基,却也难免划破他的衣裳。
他没有停下脚步,仍从深雪中奋力拔出靴子,每一步都愈加坚定。
他发觉越往前,冰雹降落的密度便越小,再猛烈的风暴,也有温柔的眼。
因而这于白熊而言与其说是“女巫”的考验,更像是邀请——太阳已然西垂,赤霞与风霜所铺就的,是一条能够跨越十三年遗憾的天路。
可气温越来越冷,北风灌入肺腔。他记得胸中那种熟悉的疼痛,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