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咳声平息,凯尔希把手中本属于博士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那位前来敬酒的年轻萨米战士长带着暧昧的笑意看二人,点头连连。
他也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道:“敬各位——!”随后一饮而尽。
饮罢,他将酒杯倒提起来,示意自己确实一口喝干。
众人只以为那是展示自己的实诚,却不想他脸上暧昧的笑容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随后侧移一步,摊开手掌指向后方。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以西蒙娜为首的萨米首领们排成长队,手中人手一杯满满的瘤奶酒——原来年轻的萨米战士长所展示的,是敬酒的“规矩”。
萨米首领们一个接一个与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们互相敬酒,欢呼和说笑此起彼伏。
博士偶尔也会在一些身材娇小的女性雪祀上来时自告奋勇地与之对饮,结果当然是发觉对方有着与外貌全然不符的酒量,顺便把自己喝得昏昏沉沉。
推杯换盏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凯尔希去了哪里?
博士四下寻找,热烈的气氛中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并不引人注目。
博士在不远处的一堆篝火边发现了凯尔希,她独坐着,原本应当围坐其旁的人们都聚集在稍远处,敬酒渐渐演变为拼酒。
而这温暖跃动的火光却倒成了热闹中的阑珊处。
他蹒跚走向凯尔希,一阵北风转入露天宴会场,篝火和人气将它焐热得恰到好处。
浅醉的博士顿感清明,步履轻快地走到凯尔希身边坐下。
一杯瘤奶酒递到眼前,杯子掩去凯尔希半张微醺的潮红面庞:“我以为你会早些过来。”
她向博士邀饮。
稍远处,另一只眼睛见博士稳稳坐下,终于安心地挪开——那属于一位同样悄然走出人群的与宴者,西蒙娜。
她旋即开始把目光投向罗德岛支援后勤人员围聚处,寻找起另一个牵挂的身影来,却没有发觉自己也同样被不远处的一道视线所注目。
清亮的和弦传入耳中,西蒙娜连带周边其他罗德岛干员和萨米人一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那双方才还落在西蒙娜身上的眼睛,则在与她短暂的眼神相交间,轻轻一眨,看往别处——艾尔启不知从哪里掏出把哥伦比亚产的木吉他,正拨弄琴弦试音。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这位来自古老王庭的独眼巨人身上,她指尖开始淌出时下哥伦比亚拓荒地流行的小调——有的罗德岛干员曾在收音机中听过,有的萨米人则与哥伦比亚探险队共同围坐篝火时听他们弹过——所有认得这段的人都跟着旋律用鼓掌打起节拍,提丰走到艾尔启身侧,用异邦的旋律唱起萨米猎人歌谣的词。
西蒙娜向艾尔启微笑,后者没有看向她,只以吉他声作答——乐曲在这刻进入快板,艾尔启也跟着那马蹄般的节奏微笑起来。
摇曳的火光和动人的旋律全都令人心醉,好像手中那杯美酒溢到空气中,原来那张总是紧锁眉头的面孔笑起来是那样美丽。
噔嘚咚——噔嘚咚——
短促的节奏中,西蒙娜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意向。那个高大的身影并不难找,尤其是对方也在寻找她的情况下。
四目相对,马蹄琴节奏烙入心中,米尔哥罗德斯基端着酒杯匆匆走来的每一步都落在她的心跳上。
西蒙娜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藏在口袋里,将大捷后收到的那纸乌萨斯电文攥得面目全非——来自乌萨斯的捷报,本该是喜上加喜的消息,却让此刻的她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阴霾。
他们一步步向对方走近,西蒙娜放在口袋里的手也一点点放松。
到了彼此身前,她看着米尔哥罗德斯基手中的酒杯,向他问道:“为什么只是拿着酒?”
“我在等一个人。”米尔哥罗德斯基眼中倒映温暖的火光,不离西蒙娜面庞。
“等到了,要如何?”脸颊的肌肉有些许酸,西蒙娜意识到从艾尔启弹起吉他,她的微笑就没有离开过嘴角——她第一次保持那么长久的笑容。
“敬她一杯。”酒杯递到西蒙娜眼前,她仰头,与那铁塔般的汉子碰杯。
在用哥伦比亚调子演绎的萨米民谣中,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弹奏吉他的独眼巨人和倾情献唱的猎人身上。
但有一双眼睛,却选择西蒙娜与米尔哥罗德斯基两人作为此刻的风景——凯尔希将二人含情脉脉的目光尽收眼底,博士则已醉倒在她的肩头。
她轻抚斯人的发丝,眼中是淌不尽的温存。
西蒙娜豪饮下手中的马奶酒,美人雪祀用手擦拭嘴角流出的酒液,忍俊等待小心翼翼不让酒溢出嘴角的高壮白熊慢慢喝完。
待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看他红着脸移开目光,对他说:“我想邀请你……”
“……和我回一趟故乡。”一辆汽车在雪原上孤零零地行进,经历北部要塞外激烈的战斗,坍缩现象已暂时无法威胁萨米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