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宴的宾客已经到了九成以上,众目睽睽之下,周流云大笑声中,百多名衣饰华贵,袍服样式和三州之人颇有不同,更显雍容大气,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周师!”来自大晋三十二家豪族的上百名管事,一如周流云门下的弟子,万分恭谨的向周流云深深作揖行礼,忙不迭口称周师。“诸位毋庸多礼,一路辛苦了!”周流云兴奋的看着及时赶到的各家管事,只觉浑身一股热流奔涌,体内好似凭空多了无穷力气。目光逐个扫过各家管事,当周流云看到李正等六姓的管事时,他的面皮微微一抽,脸色不由得有点尴尬。但是李正等六姓管事神色坚毅的看着周流云,无声的再次向他深深作揖行礼。周流云顿时放下心来。李谦、赵廓他们出事了,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六姓和他的合作。用不了多久,当有新的六姓子弟从大晋京城不远万里而来,投入他周流云门下。想来也是,虽然李谦他们都是各自家族花费了天大力气培养的精英人才,但是和周流云负责的这个计划相比,区区六个家族子弟的伤亡算得了什么?和事成之后大家得到的回报相比,不要说六个子弟,死伤再重十倍也值当!周流云心神大定,他肃然挺起胸膛,沉声道:“承蒙诸位盛情,远道跋涉而来,参加今日之龙门宴。若有招待不周、礼数不全之处,还请诸位谅解一二。”说了一番场面话,在迎宾弟子的带领下,一众贵宾纷纷落座。楚天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条案后,正端着书院侍女重新奉上的茶盏仔细端详,他身边的两个坐席上,同时有人坐了下来。“楚档头?某,秦州李氏管事,李正!”坐在楚天右手侧的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向他扯了扯嘴角。“蜀州赵氏,赵行。”坐在楚天左手侧,蓄了一缕山羊胡的男子目光冰冷的盯着楚天。“幸会,幸会!”楚天就好像生平第一次听说秦州李氏和蜀州赵氏的名号一样,满脸是笑的向两人举起了茶盏,分别敬了一下。李正和赵行冷笑一声,端起侍女送上的茶盏,目光不离楚天的面孔,大口大口的将茶水喝得涓滴不剩。他们从码头一路赶到乢州城,又赶来乢山书院,这一路上也的确是口渴了。楚天端着茶盏,笑着将茶盏凑到嘴边。他的瞳孔突然一凝,手指将茶盏旋了旋,借着天光瞥了一眼绿莹莹的茶水,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小口。茶水入口,香甜轻滑,的确是好茶。楚天眯着眼睛,用舌尖将那一小口茶水在口腔里仔细的琢磨着,茶水依旧是香甜馥郁。他笑了笑,用牙尖咬破了一小块皮肉,一缕鲜血流了出来,混入了茶水中。原本香甜的茶水,就突然多了一丝奇异的香味。很淡,却很隽永,很轻,却很绵长,好似陈年的酒酿,慢悠悠的沁入了每一个味蕾,顺着舌头上最细小的血管,慢慢的扩大它侵入的范围。楚天‘啊呸’一声,将喝进嘴里的茶水吐在了茶盏中,他重重的放下茶盏,轻蔑的冷笑着:“乢山书院好大的名声,原来这般小气!这么寡淡的茶水,也好意思用来待客!还没有乢州城二麻子摊子上的大碗茶来得浓烈,都什么破玩意!”正死死盯着楚天的李正、赵行脸一抽,被楚天的一番话憋得说不出话来。乢州城街头上的大碗茶,几十个铜钱就能买一斤的粗叶子茶,能和这等动辄上百两银子一两的上品香茶相比么?卑贱下人,真正不知道好歹。李正咬了咬牙,同样重重的放下茶盏,阴恻恻的说道:“楚档头?我们家公子去杀你,为何你没死呢?”赵行在一旁冷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敞开门户说罢,我们家赵廓公子何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天你进了乢山书院,想出去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楚天笑了笑,向李正摇了摇头:“两位说的什么?怎么我听不懂?你们家的公子不见了,或者是迷路了,或者是被老虎叼走了,或者是跑去哪家青楼流连忘返,这都有可能,为何来找我?”李正、赵行沉默了一会儿,李正淡淡的说道:“今天,是周师的大日子,咱们暂且不和你计较。只不过,你手下叫做阿狗的那蠢货,如今在我手上。”楚天的脸色一僵,瞳孔缩到了针尖大小,微微侧头看着李正。李正看到楚天的表情变化,他顿时笑了:“那厮是条汉子,为了掩护自己手下逃走,他一人挡住了我家十个百人队。你的手下全都逃走了,只有这厮一人被生擒活捉。”楚天手一抖,茶盏打翻,茶水洒了一案都是。书院的侍女急忙赶了过来,用抹布将茶水擦干净,又给楚天换了一盏茶。楚天不去动茶盏,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语气淡然的说道:“若是阿狗有任何三长两短,你们李氏,就等着我的报复罢!”李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楚天,他慢悠悠的说道:“噢?楚档头好大的口气。成,待会我就让人打断他的四肢,先从他身上片几片肉下来喂狗。我们李氏,等着楚档头的报复!”一旁的赵行笑得整个脸都抽成了一团:“楚档头,你准备如何报复李氏?难不成,不把白蟒江的金鳞大鲤鱼卖给李氏么?嘻,李正,以后你们李氏可吃不上白蟒江的金鳞大鲤鱼了!”楚天不吭声,只是深深的低下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面前的茶盏,还有茶盏中绿莹莹的茶水。李正、赵行看到楚天这等模样,两人笑得越发的灿烂,眸子里冰冷的杀气却是越来越浓烈。自家公子不见了,总要找个替罪羊的。看楚天这态度,就算不是他干的,用他来顶缸,也是极好的。顺带着还能帮周流云报了杀父之仇,让自家和周流云的‘感情’更加深厚一些,正是一举两得。:()万界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