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么苛刻,反正活不多,早点晚点不一样吗?”
“是啊!天天卡这死规矩,也不知道装给谁看。”小伙情绪猛地窜起来。
“本来想给我弟介绍到这来工作呢,看来得再考虑考虑。”
“我也是远房亲戚介绍过来的,刚来一个月,这赚得是不多,但确实闲。之前干搬家公司的,累死累活,一个月能挣万把块钱吧,但再干真得废了。这儿就拿固定工资,有东西就搬没东西就干站着,除了不能玩手机其实也没啥。”他朝后门瞄了一眼,“有个人说话也行啊,主要跟那两大叔也没啥可聊的,刷视频都刷不到一块去。”
云凇笑了:“那真够无聊的,我回去跟他说说,说不定能帮你找到聊天搭子。”说完在心里给对方道歉,搭子是找不到了。
“你到这儿来干啥,找东西?总不能就来陪我聊天吧?”小伙主动切进正题,倒给他省事儿。
“老兄,实不相瞒,我听说公司买了一批造雪机,想在节目里整点花活,但我们这个项目小,我也是新来的,怕申请上去不批,就先看看数量,实在不行就不弄了。”云凇拿出准备好的说辞。
“造雪机?哥们,那估计是没戏了,一共就两台,已经拿走一台。我记得就在这块儿。”他很快用手里的平板搜索,帮忙寻找。
“就这个,你看,就一台了。”小伙用手指着最底下的大纸箱,上面印着硕大的“冬极造影”,“这还不是买的,我这儿显示是租的,过两天还得运回去。要不你们也去租一个得了呗,估计也不贵。”甚至热心出起主意。
云凇演起失落,叹了口气:“谢谢了老兄,能拜托你个事儿吗?咱们加个联系方式,要是有新的造雪机到了,给我通个信呗。”
“那没问题,小意思。”小伙很痛快,又安慰了他两句。正好到下班时间,交换完联系方式,高高兴兴吃饭去了。
信息分享给白霁,两人简单讨论。
造雪机竟然是租的,而且只有两台。
搜索“冬极造影”,设备均价5-8万,对标这个价格,白霁看到的数字至少也得买个七八台。租赁成本日均8000元,长租不如购买。公司在北京注册,设备在河北生产,和香港八杆子打不着。
发票和收据瞬间变得更可疑。
考虑到有可能是先开发票但货没送到的情况,他特意留了联系方式。
但是仔细想想,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什么发票和收据这么特殊,不能开电子版?为什么不直接寄到上官本人的地址,而是特地开车一小时去取?
假如公司的确没有购入造雪机,文件来路又如此曲折,只能想到一种情况——
发票造假。
这种情况可以近乎完美地解释为什么非得当面交易,恐怕根本就是人肉从香港背过来的,规避在邮寄单据上留下证据的风险。
本身娱乐公司乱七八糟的杂事很多,有时发票忘开,找一个差不多的替代并不稀奇,但一般也仅限于小事。造雪机本身不仅金额高昂,租赁和购买的价格差也巨大,这种情况替换发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偷税漏税的用途。
至于赵光年,已知他今天下午会在公司,出行向来有司机,又已知车牌号。想知道他晚上酒店以后去了哪里,其实只需要一直跟着就好。
云凇决定重蹈采花事件的覆辙,采用最愚蠢的方式——蹲点。
他在手机上预约了租车,一辆无人会在意的灰色马自达,提前停在公司地下停车场出口的拐角。五点半,赵光年离开公司,他保持距离,一路随行。
想到饭局大概不短,在便利店买了饭团和水,以免错过对方出来的时机。
晚饭地点属于高端会所。云凇开进地下车库,停在对方很难观察到的视野盲区。因为只有左右车窗贴了防透视的膜,他挪到后座,避免透过前挡风玻璃发现自己坐在车里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饭一吃就是三个小时,他还为此支付了高价停车费。但所幸,这三小时的等待没有白费。
赵光年最后的目的地,是天宇国际。